万物对立观念的普遍性：中国古代科学哲学

从人类史前或早期的思维发展来看,对立观念具有某种普遍性。

对立观念的普遍生成与对日常事物的观察有关。例如在长期的生活中,原始人注意到无论是地上生活的人类和兽类,还是天上飞的鸟类,水里游的鱼类,甚至包括形态各异的昆虫,几乎都是对称的,这包括眼、耳、鼻、齿、乳头、肢体等等。再进一步,植物也是如此,树叶的形状以及纹理几乎也都是对称的。

人类早期的对立观念可以得到近代以来人类学和社会学研究的证明。(www.xing528.com)

涂尔干在《原始分类》一书的第一章中就讨论了这一问题。涂尔干认真记述了科尔、史米斯、菲松等人的报告。根据这些报告,在澳洲贝林格河的土著部落那里,“所有事物,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被这些部落划归到两个胞族,名之以‘Yungaroo’或‘Wootaroo’”。“他们会告诉你,鳄鱼是Yungaroo而袋鼠是Wootaroo,太阳是Yungaroo而月亮是Wootaroo;星座、树木以及植物也都一样。”“自然中的每样事物,都被他们在两个胞族中加以划分。风属于其中一个,雨则属于另一个。……如果你指出一颗星,他们就会告诉你它是属于哪一个分支(胞族)的。”(19)

列维-斯特劳斯在《野性的思维》中对原始人的这一观念有更为深入的研究。列维-斯特劳斯用大量的材料证明,在原始人或原始思维中,对立观念是十分普遍的。如列维-斯特劳斯注意到:在澳大利亚达尔文港一带生活的孟金人“把一年分为两个对立的季节:一个是七个月,异常干燥;另一个是五个月,豪雨滂沱……这种划分方式深刻影响了土著的思想和活动”。列维-斯特劳斯指出这种对立观念“是用各种方式来表示的”,如“天空/陆地,雷/陆地,白天/黑夜,夏/冬,右/左,西/东,男/女,和平/战争,和平—战争/治安—狩猎,宗教活动/政治活动,创造/保存,稳定/运动,神圣/世俗……”(20) 并且列维-斯特劳斯又注意到这也是原始人的一种分类方法,可称作“二分法”。例如“恩加里宁人承认有三种相继的二分法:首先是可动的与不可动的东西;然后,能动物分为理性的和非理性的;最后,理性物又分为阳与阴”。而在多贡人的植物知识中,“排成适当顺序的二十二个科被分成两个系列,其中一个系列由奇数诸科组成,另一个系列由偶数诸科组成”(21) 。并且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对立观念与分类观念又是重合或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