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研究：独奏及琴歌表现形式

独奏，即由某一种乐器单独演奏的表现形式。独奏多以表现个人或他人的品评性情为主，又多以文人、雅士、贵胄居多，主要起到自娱和修身养性的作用。《风俗通》所说：“琴者，乐之统也。君子所常御，不离于身，非若钟鼓陈于宗庙，列于簴悬也。以其大小得中而声音和，大声不喧哗而流漫，小声不湮灭而不闻。适足以和人意气，感发善心也。”⁽⁸⁾《礼记·曲礼下》云：“士无故不彻琴瑟。”⁽⁹⁾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琴所隐含的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的作用。汉代是经学发达繁荣的时期，琴本身所附托的乐教信息也是所有乐器中最多的。经学的发达，琴学的兴盛，也催生了一大批诸如司马相如、赵飞燕、桓谭及蔡邕等琴家。

从对汉画像的图像资料分析来看，琴的独奏图像资料，材料以陶俑的居多，出土地点以四川居多。从这些图像资料的内容进一步来分析，这些独奏大多与自娱有关，也有少数他娱的。汉代的四川是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经学昌盛的区域，汉代著名的四大经学大师，四川就占王褒、扬雄、司马相如三个，这三人同时又是抚弄管弦的好手。这对四川以琴乐为主的乐教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在四川雅安市高颐阙师旷鼓琴画像石（图2-18）。⁽¹⁰⁾图中二人跽坐圆案上，左为师旷将“鱼形琴”置于腿上弹奏，右为晋平公边凝神听琴，边掩面而泣。空中玄鹤飞至，两旁百兽率舞。此图系依据《韩非子》中有关记载写意而成，桓宽《盐铁论·相刺》亦有“师旷鼓琴，百兽率舞”之说，具有典型的意义。

图3-1　四川丰都县镇江弹琴俑

四川新津县东汉崖墓，画像上一侧右两神人端坐云气之上，一人鼓琴，一人静听。神情甚为洒脱超然。有人疑为伯牙和成连或钟子期，左侧有两仙人在作六搏之戏（图2-19）。

上两图均为著名的历史佳话，足证琴的“鼓琴足以自娱”作用，说明在先秦时期琴的独奏作用已初步显现。在四川丰都县镇江出土一微笑独奏弹琴俑（图3-1），俑头上着帻，穿圆领右衽广袖长服跽坐，琴置膝上，面带微笑，双手正抚弄琴弦。

琴歌，在古代并没有明确的界定。从历代琴家的古琴曲谱及音乐论述中知道，琴歌就是古文献所载的“弦歌”。在《尚书·益稷》载：“抱附琴瑟以咏。”⁽¹¹⁾在《论语·阳货》亦有“闻弦歌之声”的记载。在司马迁的《史记·孔子世家》云“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诗经》）收录皆为乐歌，即可以伴以琴、瑟等乐器演唱。⁽¹²⁾在《墨子·公孟》中也有“诵诗三百，弦诗三百，舞诗三百”的记载。⁽¹³⁾说明《诗经》在当时是用琴瑟伴奏来吟唱的。琴歌是唐代以后的称法，由于弦歌使用琴瑟来伴唱的，琴歌就是随着瑟的失传，而独用琴来伴唱的称法。

汉代琴家蔡邕《琴操》中收录的《鹿鸣》《伐檀》《驺虞》《鹊巢》《白驹》五曲即为见之于《诗经》的琴歌。南北朝时宋人郭茂倩手编的《乐府诗集》辑录汉、唐等时期的琴歌多达一百四十余首，列《琴曲歌辞》四卷。南宋词人姜夔创作的《古怨》可能是目前流传下来最早的琴歌。元代，琴歌尚与独奏等形式并存。今人查阜西先生将其定义为：有词的琴曲而又可以演唱的，传统地称之为“琴歌”（《琴歌辨》）。

琴歌多系民间采风和文人自娱之作。琴歌的分类大体有畅、操、引、散、曲、弄等多种。汉末倾向于古今之分，如蔡邕将操、引列为古类。自北宋始，主要分为操、弄（大型琴曲，时长）和调、引（小型琴曲，时短）。在宋僧居月编著的《琴曲谱录》中，将汉以前（上古）琴曲称为“操”；将汉末魏晋（中古）琴曲称为“引”、“吟”；而南北朝至唐（下古）琴曲增加了“拍”。琴歌结合语言歌词，糅声乐与器乐于一体，在自由表达感情上更为丰富多彩，为中华音乐文化传统的进一步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¹⁴⁾

从考古出土的图像资料来看，琴歌在汉代也是较为流传的。其形式有自弹自唱，也有一人弹，他人唱。

1．自弹自唱

图3-2　四川峨嵋县双福乡弹琴俑(www.xing528.com)

在四川资阳县出土的四个乐舞俑中，有两人鼓瑟、两人鼓琴，其中一鼓琴俑灰泥质，高20 cm，琴长20.3 cm，宽4 cm。俑人头戴巾帻跽座，琴置膝上，右手拨弦，口微张，似边谈边唱，另三人弹琴瑟和之。此图可以看作是琴歌以代表（图2-1）。而此图正如《尚书》所云：“抱附琴瑟以咏。”

在四川峨眉县双福乡出土一石质抚琴俑（图3-2）。俑头上着帻，穿圆领右衽广袖长服，紧口袖，琴置于膝上，琴尾有一较大弦枘。乐人嘴微张，左手按弦，右手拇指与食指正拨弄琴弦，似边谈边唱。此为一人琴歌。

在山东嘉祥县武氏祠在前室第十二石（图3-3），左格上层，一人吹长笛，一人吹横笛，一人似手抚琴歌唱（残），此图为多人伴奏琴歌。⁽¹⁵⁾

图3-3　山东嘉祥武氏祠画像石

2．一人弹一人唱

在安徽宿县出土的画像中（图3-4），两褒衣戴冠的男子，在郊野席地而坐，右者操琴，左者歌唱，旁有仙鹤、鹿、羊、狐等聆听。⁽¹⁶⁾

图3-4　安徽宿县画像石

3．琴歌舞一体

琴歌还可与舞蹈进行结合，形成歌舞一体的形式。在山东嘉祥县宋山村小石祠东壁画像（图3-5），画分四层，第二层，乐舞：左起一女击节，一人抚琴，一人举手于面前似在歌唱，右边三人踏鼓舞蹈。⁽¹⁷⁾

图3-5　山东嘉祥县宋山村小石祠壁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