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南经》篇章较短,记载了南海一带的山川河流、国家部族和物产状况,以及一些古代氏族的来源和传说。大荒以南范围很广,自东往西跨度很大,既有南海之中的汜天山,也有陆地上赤水之东的苍梧之野。
季禺国是颛顼的后代,三身国是娥皇的后代,帝舜生无淫、降臷,是巫臷民的先祖。这些反映了早期氏族部落的血缘关系和民族间的迁移。后羿射日、蚩尤丢弃桎梏化为枫林,以及羲和浴日的神话都在这里出现,反映了人类早期社会生活的状况以及图腾崇拜。
南海之外,赤水之西,流沙之东,有兽,左右有首,名曰踢。 有三青兽相并,名曰双双。
南海之外,赤水的西边,流沙的东边,有一种野兽,左右各有一个脑袋,名叫踢。还有三只青色的野兽合并一体,名叫双双。
有阿山者,南海之中。有汜天之山,赤水穷焉①。赤水之东,有苍梧之野,舜与叔均②之所葬也。爰有文贝③、离俞④、久、鹰、贾⑤、委维⑥、熊、罴、象、虎、豹、狼、视肉。
①赤水穷焉:赤水的尽头。②叔均:又叫商均,传说中舜的儿子。舜南巡苍梧而死,葬在这里,商均留下,死后也葬于此。③文贝:紫贝。紫色中带有黑色斑点的贝壳。④离俞:离朱。见于《海外南经》“狄山”处。⑤贾:一种鸟,乌鸦类。⑥委维:委蛇。见于《海内经》“苗民”处。
有一座阿山,处于南海之中。有一座汜天山,赤水最后流到这里。在赤水的东岸,有个地方叫苍梧之野,是埋葬舜与叔均的地方。这里有紫贝、离朱、鹞鹰、老鹰、乌鸦、两头蛇、熊、罴、大象、虎、豹、狼、视肉。
有荣山,荣水出焉。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①。
①麈(zhǔ):传说中鹿类的动物,尾巴可做拂尘。也叫驼鹿,体型较大。
有一座荣山,荣水从这里发源。在黑水的南岸,有一条黑蛇,正在那里吞吃驼鹿。
有巫山者,西有黄鸟①。帝药②,八斋③。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①黄鸟:皇鸟,也叫凰鸟,凤凰一类。黄,通皇。②帝药:指神仙药,即长生不死药。《大荒西经》记有灵山,巫师在那里升降于天地之间,是百药所在。③八斋:八处住所。
有一座巫山,山的西边有一只凰鸟。天帝的仙药,分别放置在巫山的八个斋舍。黄鸟在巫山上,监视着那条大黑蛇——防止它来偷食仙药。
大荒之中,有不庭之山,荣水穷焉。有人三身,帝俊①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②,姚姓,黍食,使四鸟。有渊四方,四隅皆达③,北属黑水④,南属大荒。北旁名曰少和之渊,南旁名曰从渊,舜之所浴也。
①帝俊:指虞舜,即帝舜。②三身之国:三身国。《海外西经》记有三身国。③四隅皆达:四个角落皆能通达。④北属黑水:北边连接黑水。属,连接。
大荒之中,有一座不庭山,荣水最后流到这里。这里有一种人有三个身子,帝俊的妻子叫娥皇,三身国的人就是他们的后代。三身国人姓姚,以黍为食物,驱使四种野兽。附近有一个四方形的深渊,四个角落皆能通达,北边连着黑水,南边连着大荒。北侧的深渊叫少和渊,南侧的渊叫从渊,舜曾经在这里洗澡。
又有成山,甘水穷焉。有季禺之国,颛顼之子,食黍。有羽民之国①,其民皆生毛羽。有卵民之国,其民皆生卵。
①羽民之国:又见于《海外南经》。
又有一座成山,甘水最后流到这里。附近有一个季禺国,他们是颛顼的后代,以黍为食。有一个羽民国,那里的人身上都有羽毛。有一个卵民国,那里的人都产卵。
大荒之中,有不姜之山,黑水穷焉。又有贾山,汔水出焉。又有言山。又有登备之山①。有恝恝之山。又有蒲山,澧水出焉。又有隗山,其西有丹②,其东有玉。又南有山,漂水出焉。有尾山。有翠山。
①登备之山:登葆山,巫师在此来往于天地之间。见于《海外西经》“巫咸国”处。②丹:可能指丹雘。
大荒之中,有一座不姜山,黑水最后流到这里。又有一座贾山, 汔水从这里发源。又有一座言山。又有一座登备山。还有一座恝恝山。又有一座蒲山,澧水从这里发源。又有一座隗山,山的西面出产丹雘,山的东边出产玉石。往南有一座山,漂水从这里发源。有一座尾山。有一座翠山。
有盈民之国,於姓,黍食。又有人方食木叶。
有一个盈民国,这里的人姓於,以黍为主要食物。又有人正在吃树叶。
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①是食。
①甘木:不死树,据说吃了能够不死。《海外南经》有“不死民”,《海外西经》有“不死树”。
有一个不死国,这里的人姓阿,以甘树为食物。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去痓。南极果①,北不成,去痓果。
①“南极果”句:这几句意思不详,可能是巫师所念的咒语。
大荒之中,有一座山名叫去痓山。“南极果,北不成,去痓果。”这是巫师留传在这里的咒语,至今没人知道它的意义。
南海渚中,有神,人面,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曰不廷胡余。
在南海岛屿上,有一个神,人的面孔,耳上挂着两条青蛇,脚底踩着两条红蛇,这个神叫不廷胡余。
有神名曰因因乎,南方曰因乎,夸风曰乎民,处南极以出入风。
有个神名叫因因乎,南方人称他为因乎,从南方吹来的风叫乎民,住在大地的南极掌管风的出入。
有襄山。又有重阴之山。有人食兽,曰季釐。帝俊生季釐,故曰季釐之国。有缗渊。少昊生倍伐,倍伐降①处缗渊。有水四方,名曰俊坛。
①降:贬谪。
有一座襄山。又有一座重阴山。有人正在那里吞吃兽肉,名叫季釐。帝俊生了季釐,所以这里叫季釐国。有一个缗渊。少昊生了倍伐,倍伐被贬谪在缗渊。有一个水池呈四方形,像座土坛,叫作俊坛。
有臷民之国①。帝舜生无淫,降臷处,是谓巫臷民。巫臷民朌姓,食谷,不绩不经②,服也;不稼不穑③,食也。爰有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爰处。百谷所聚。
①臷民之国:臷国。参见《海外西经》“臷国”处。②不绩不经:不纺不织。绩,泛指纺线。经,经线,泛指织布。③不稼不穑:不耕种,也不收获。稼,耕种。穑,收获。
有一个臷民国。帝舜生了无淫,无淫被贬谪到臷这个地方,他的后代就是巫臷民。巫臷民姓朌,以五谷为食物,不纺不织,自然有衣服穿;不耕不种,自然有粮食吃。这里有能歌善舞的鸟,鸾鸟自由歌唱,凤鸟自在舞蹈。这里有各种野兽,成群相处。这里是各种农作物汇聚生长的地方。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天,海水南入焉。(www.xing528.com)
大荒之中,有一座山名叫融天山,海水从山的南面流入。
有人曰凿齿①,羿杀之。
①凿齿:传说中的人物。后裔杀凿齿的故事,参见《海外南经》。
有一个人名叫凿齿,羿射死了他。
有蜮山者,有蜮民之国,桑姓,食黍,射蜮①是食。有人方扜弓②射黄蛇,名曰蜮人。
①蜮:传说中的害人虫,又名短弧、水弩、射工。形状像鳖,三只脚。能含沙射人,被射中就生病死亡。《诗经》中有“为鬼为蜮,则不可得”句。《说文解字》说它“以气射害人”。《博物志·异虫》:“江南山溪中,水射工虫,甲类也,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气射人影,随所着处发疮,不治则杀人。”据《古小说钩沉》辑《玄中记》,“蟾蜍、鸑鷟(yuè zhuó)、鸳鸯悉食之。”②扜弓:拉弓,挽弓。
有一座山名叫蜮山,这里有个蜮民国,姓桑,以黍为主要食物,也以射死的蜮为食。有人正在拉弓射黄蛇,名叫蜮人——就是前面所说的蜮民。
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①。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②,是为枫木。
①枫木:枫香树。叶子像白杨树,圆叶而分杈,有油脂而芳香。②桎梏:木制脚镣手铐。
有一座宋山,山里有一种红蛇,名叫育蛇。山上有一种树,名叫枫木。枫木,是蚩尤被杀后所丢弃的桎梏,后来化成了枫木。
有人方齿虎尾,名曰祖状之尸。
有一个人,正在咬着老虎的尾巴,名叫祖状尸。
有小人,名曰焦侥之国,幾姓,嘉谷是食。
有一个由小人组成的国家,名叫焦侥国,那里的人姓幾,以优良谷米为食物。
大荒之中,有山名涂之山,青水穷焉。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①云雨,有赤石焉生栾,黄本,赤枝,青叶,群帝焉取药②。
①攻:指砍伐林木。②取药:采摘花叶以配药。
大荒之中,有一座山名叫涂山,青水最后流到这里。有一座云雨山,山上有一棵树名叫栾树。大禹砍伐云雨山上的树木,发现有一块红色岩石上忽然生长出这棵栾树,其树干是黄色的,枝条是红色的,叶子是青色的,诸帝采摘树上的花和叶用来制药。
有国曰颛顼,生伯服,食黍。有鼬姓之国。有苕山。又有宗山。又有姓山。又有壑山。又有陈州山。又有东州山。又有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①白渊,昆吾②之师所浴也。
①生:形成。②昆吾:传说中的诸侯,名叫樊,号昆吾。
有一个国家名叫颛顼,其后裔叫伯服,这里的人以黍为主要食物。附近有一个鼬姓国。有一座苕山。又有一座宗山。又有一座姓山。又有一座壑山。又有一座陈州山。又有一座东州山。还有一座白水山,白水从这里发源,并形成了白渊,昆吾的师父在这里洗澡。
有人名曰张宏,在海上捕鱼。海中有张宏之国,食鱼,使四鸟。
有一个人名叫张宏,正在海上捕鱼。海岛上有一个张宏国,那里的人以鱼为食物,驱使四种野兽。
有人焉,鸟喙,有翼,方捕鱼于海。大荒之中,有人名曰驩头①。鲧妻士敬,士敬子曰炎融,生驩头。驩头人面鸟喙,有翼,食海中鱼,杖②翼而行。维宜芑苣③、穋④杨是食。有驩头之国。
①驩头:这个国家即丹朱国,见于《海外南经》“讙头国”。②杖:凭借。③芑苣:指两种蔬菜。④穋:一种谷物。
有一种人,鸟的嘴巴,长有翅膀,正在海上捕鱼。大荒之中,有一个人名叫驩头。鲧的妻子是士敬,士敬生了个儿子叫炎融,炎融生了驩头。驩头长着人的面孔,鸟的嘴巴,长有翅膀,以海中的鱼为食物,凭借翅膀行走。也把芑苣、穋杨当作食物。于是有了驩头国。
帝尧、帝喾、帝舜葬于岳山①。爰有文贝、离俞、久、鹰、延维②、视肉、熊、罴、虎、豹;朱木,赤枝、青华、玄实。有申山者。
①岳山:狄山,见于《海外南经》。②延维:委蛇、委维。
帝尧、帝喾、帝舜都埋葬在岳山。山里有花斑贝、三足乌、鹞鹰、老鹰、两头蛇、视肉、熊、罴、老虎、豹子;还有朱木树,红色的枝干、青色的花朵、黑色的果实。附近有一座申山。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天台高山,海水入焉。
大荒之中,有一座山名叫天台山高山,海水流入山中。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①,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①羲和:传说中的人物,掌管日月的升降。
东南海之外,甘水流经的地方,有一个羲和国。有一个名叫羲和的女子,正在甘渊中给她的儿子太阳洗澡。羲和,是帝俊的妻子,她生了十个太阳。
有盖犹之山者,其上有甘柤,枝干皆赤,黄叶,白华,黑实。东又有甘华,枝干皆赤,黄叶。有青马。有赤马,名曰三骓。有视肉。
有一座盖犹山,山的上面长有甘柤树,树干和枝条都是红色的,黄色的叶,白色的花,黑色的果。这座山的东边还有甘华树,树干和枝条都是红色的,黄色的叶。这里有青色的马。还有红色的马,名叫三骓。有视肉这种兽类。
有小人,名曰菌人①。
①菌人:传说中的小人,《大荒东经》有“靖人”,与此同。
有一种矮小的人,名叫菌人。
有南类之山。爰有遗玉、青马、三骓、视肉、甘华。百谷所在。
有一座南类山。那里有遗玉、青马、三骓马、视肉、甘华。各种农作物在这里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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