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述中原以北的地域文明

《海外北经》记述了中原以北的地域文明，顺序是自西往东。卷中所记的钟山之神烛阴，也叫烛龙，和在《大荒北经》的记载可以相互印证。共工之臣相柳被大禹杀死，可能和大禹治水的活动也有联系，反映了人和超自然力量之间的斗争。夸父逐日的神话是本卷的重要传说。夸父在《山海经》中或指人，或指兽。逐日的夸父可能是一个部落领袖，其后人也可能被称作夸父。欧丝之野的故事表明了蚕桑丝织业的悠久历史。

海外自东北陬至西北陬者——

海外从东北角往西北角的山川河流、国家地区依次如下——

无之国在长股东，为人无^①。

①无：无小腿肚子。

无国在长股国的东边，那里的人没有小腿肚子。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①，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①烛阴：也叫烛龙，烛九阴，传说中的神怪，能呼风唤雨。

钟山的山神，名叫烛阴，他睁开眼便是白昼，闭上眼便是黑夜，一吹气便是寒冬，一呼气便是炎夏，不喝水，不吃饭，不呼吸，一呼吸就成了风，它的身子有一千里长。烛阴山神在无国的东边。他的形貌是人的面孔，蛇的身子，全身赤红，住在钟山脚下。

一目国在其东，一目中其面而居。一曰有手足。

一目国在钟山的东边，那里的人面孔中间有一只眼。一说那里的人有手脚。

柔利国在一目东，为人一手一足，反膝^①，曲足居上。一云留利之国，人足反折^②。

①反膝：指膝盖反着生长。②反折：指脚反卷弯曲，像是折断了。

柔利国在一目国的东边，那里的人一只手一只脚，膝盖反生，脚弯曲朝上。一说也叫留利国，那里人的脚是反卷弯曲的，好像折断了一样。

共工^①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榖种。禹厥^②之，三仞三沮^③，乃以为众帝^④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⑤，首冲南方。

①共工：古天帝名，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他与颛顼争夺王位而发生战争，怒触不周山。②厥：通撅，掘。③三仞三沮：三次充满，三次失败。仞，填满。沮，失败，陷落。④众帝：指帝尧、帝喾、帝丹朱、帝舜等上古帝王。⑤虎色：虎纹。

共工的臣子有一个叫相柳氏的，他有九个脑袋，九个脑袋分别在九座山上觅食。相柳氏触抵之处，便会成为沼泽和溪流。大禹杀死了相柳氏，相柳氏的血有腥味，凡是流经的地方都不能种植五谷。大禹挖土填塞，多次填满多次塌陷，于是把挖出来的土为众帝修建了帝台。帝台在昆仑山的北面，柔利国的东边。相柳氏，九个脑袋和人的面孔，蛇的身子，浑身发青。射箭的人不敢向北射，因为敬畏共工神灵所在的高台。共工台在相柳的东边，台子呈四方形，每个角落各有一条蛇，蛇身上的花纹像虎纹，蛇的头朝向南方。

深目国在其东，为人举一手一目。在共工台东。

深目国在相柳氏的东边，那里的人有一只手举着。一说深目国在共工台的东边。

无肠之国在深目东，其为人长而无肠。

无肠国在深目国的东边，那里的人身子很长却没有肠子——吃东西直接通过。

聂耳之国在无肠国东，使两文虎，为人两手聂^①其耳。县^②居海水中，及水所出入奇物。两虎在其东。

①聂：通摄。握持。②县：同悬。孤悬于海中。

聂耳国在无肠国的东边，那里的人驱使两只有花纹的老虎，经常用手托着耳朵。聂耳国是一个岛国，孤悬于海水之间，海中常见各种珍奇之物。两只老虎在它的东边。

夸父^①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①夸父：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常见于各种典籍。

夸父和太阳比赛奔跑，走进了太阳的光辉里。夸父很渴，想喝水，先喝黄河和渭河中的水，喝完了还是不解渴，又向北去喝大泽中的水，还没走到，渴死在了半路上。他死时所扔的拐杖，变成了邓林。

夸父国在聂耳东，其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邓林在其东，二树木。一曰博父。

夸父国在聂耳国的东边，那里的人身材高大，右手握青蛇，左手抓黄蛇。邓林在它的东边，其实是由两棵大树繁衍生长形成的树林。一说夸父国也叫博父国。

禹所积石之山^①在其东，河水所入。(www.xing528.com)

①积石之山：传说大禹曾在这里疏通积石，而导引河水流过。《西次三经》有“积石山”，与此不同。

禹所积石山在博父国的东边，这里是黄河水流入的地方。

拘缨之国在其东，一手把缨。一曰利缨之国。

拘缨国在禹所积石山的东边，那里的人常用手托脖颈上的肉瘤。一说拘缨国也叫利缨国。

寻木^①长千里，在拘缨南，生河上西北。

①寻木：也叫榣木，传说中的大木。《穆天子传》有“天子乃钓于河，以观姑繇之木”句。

有一种树木叫作寻木，长达千里，在拘缨国的南边，生在黄河岸上的西北。

跂踵国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一曰大踵。

跂踵国在拘缨国的东边，那里的人身材高大，两只脚也很大。一说跂踵国也叫大踵国。

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①。

①据树欧丝：倚靠着桑树吐丝，像蚕。欧，同呕。

欧丝野在反踵国的东边，一个女子正跪着倚靠桑树吐丝。

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

三棵没有枝干的桑树，在欧丝野的东边，这种树高达百仞，却不生枝条。

范林方三百里，在三桑东，洲^①环其下。

①洲：水中的小块陆地。

范林方圆三百里，在三棵桑树的东边，被沙洲环绕。

务隅之山，帝颛顼^①葬于阳。九嫔^②葬于阴。一曰爰有熊罴、文虎、离朱、久、视肉。

①颛顼：传说中的上古帝王。②九嫔：指颛顼的九个嫔妃。

务隅山，帝颛顼埋葬在它的南面，九嫔埋葬在它的北面。一说这里有熊、罴、花斑虎、离朱鸟、鹞鹰、视肉。

平丘在三桑东。爰有遗玉^①、青鸟、视肉、杨柳、甘柤^②、甘华^③，百果^④所生。有两山夹上谷，二大丘居中，名曰平丘。

①遗玉：一种玉石，可能指琥珀。②甘柤：古树名。枝干皆红，生白叶，开黄花，结黑果。③甘华：古树名。枝干红色。④百果：泛指各种果树。

平丘在三棵桑树的东边。这里有遗玉、青马、视肉、杨柳、甘柤、甘华，是各种果树生长的地方。有两座山之间存在一道山谷，山谷之间有两个大丘，名叫平丘。

北海内有兽，其状如马，名曰騊駼^①。有兽焉，其名曰駮，状如白马，锯牙，食虎豹。有素兽焉，状如马，名曰蛩蛩^②。有青兽焉，状如虎，名曰罗罗。

①騊駼（táo tú）：一种野马。其毛多是青色。②蛩蛩（qióng）：又名距虚，传说中的怪兽。

北海内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马，名叫騊駼。有一种野兽，它的名字叫駮，形状像白马，锯齿一样的牙齿，能吃老虎和豹子。有一种白色的野兽，形状像马，名叫蛩蛩。有一种青色的野兽，形状像老虎，名叫罗罗。

北方禹彊^①，人面鸟身，珥^②两青蛇，践两青蛇。

①禹彊（yú qiáng）：也叫“禺疆”，传说中的海神、风神和瘟神。②珥：挂着。

北方的禺疆，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上挂两条青蛇，脚底踩两条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