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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史研究:思想渊源与前瞻

时间:2023-11-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回顾中国思想史或谓哲学史,从文化交流角度分析,实则为一部思想会通史。今日中国哲学思想之博大精深,实则由于兼容并包之会通特质决定,而非单纯某一家某一子所能达成今日之煌煌气象。至秦灭六国,官方思想一尊于法。秦灭而汉,复统于儒,确立儒家思想之历史主流地位。文化的冲突与融合中,会通思想承担了沟通交流的重任,秉承了中国文化兼容并包的博大胸怀,成为走出文化冲突的有力说明。

中国哲学史研究:思想渊源与前瞻

回顾中国思想史或谓哲学史,从文化交流角度分析,实则为一部思想会通史。今日中国哲学思想之博大精深,实则由于兼容并包之会通特质决定,而非单纯某一家某一子所能达成今日之煌煌气象。自先秦至今,可分为大致三个会通阶段。

第一阶段:先秦至汉的诸子会通时期。春秋先秦,诸子百家齐放争鸣,儒、墨、道、名、法、阴阳等诸家各抒己见,思想潮流之丰富、交流争鸣之广泛开中国文艺批评之先河。万世师表之孔子身先士卒,于弟子三盈三虚之后痛下决心诛杀少正卯。继者孟子通过对墨家“兼爱”和告子“性恶”的批判,力倡复尊周孔。荀子更是以“饰邪说,文奸言,以枭乱天下”为名,在《非十二子》中将自魏牟、墨翟、惠施至同门的子思、孟轲尽数非议一遍。至秦灭六国,官方思想一尊于法。秦灭而汉,复统于儒,确立儒家思想之历史主流地位。就此阶段文化冲突看,冲突争论的后果导致儒家思想成为官方正统,但此正统非以一己之私取代各家之长,而是弼教不忘明刑,德主不忘刑辅,儒家掺杂黄老,立场主流同时杂糅各家思想。各流派之会通,于汉确立儒家学统之同时,初显兼容并包融合会通之博大。先秦人性论善恶之争至董仲舒集大成而提出有性、情之分的“性三品”说。儒家一统并未产生孔子所言“敬鬼神而远之”,反而相应的是“天人合一”之下谶纬学说之盛行,并直接导致后世魏晋玄学的兴盛。大略可言,先秦诸子思想之会通,直接奠定了中国哲学思想兼容并包、含融开放的整体框架,为后世的佛儒并兴奠定了生存基础。

第二阶段:汉至宋明的三教会通时期。此处之教如牟钟鉴先生所言,“非宗教之教,乃教化之称,当然也包括宗教之教化”。[3]佛教传入主线看,至唐宋,佛学日益昌盛佛门义理参证之博大精微,使得“天道性命不得闻”的儒家思想受到严重冲击。六祖慧能开始禅宗本土化革命后,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于中土勃兴。相对于佛教“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兴盛逼人,本土儒家在心性方面的薄弱劣势显露无遗。此种情况反而逼迫儒生梳理本土遗产,发掘自身资源。韩愈提出“道统”以正世系,并从《礼记》中发掘出《大学》对抗佛教心性论,开儒家道学[4]先河。李翱以“性善情恶”的“性情一元论”进一步发展了自董仲舒至韩愈的“性三品”论,将清净本性看作仁义道德的基础而主张去情复性,以对抗佛教义理。然从李翱自身的性情论看,难以分辨其“性情一元论”与佛教心性之间的区别。同时,为发扬儒家心性思想,儒家将孟子以配享太庙、由子入经等一系列抬举升格行动证明儒家道统存在。再经周敦颐、二程、朱陆、王阳明等人阐扬,经体用一元显微无间之内省,天理二字被体贴出来,理一分殊而月印万川,尊德性而道问学,至“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儒学之义理心性学说足堪媲美佛学之清净圆融。子贡不得而闻的性与天道,被宋儒程朱陆王尽数倒出。此阶段之冲突融合,与其说是与佛教之对抗,不如说是与佛教之会通。佛教之心性精微玄妙,逼迫当时儒者从自家经典中找寻,并借鉴佛教之修行方式,返观内照以发明本心。在方法论方面,原本是援儒入释翻译佛经之格义方法,被唐宋儒生再做援释入儒之“反向格义[5]”。正反格义之余,佛教义理、儒家心性水乳交融,血脉相通,难分彼此。甚至至明朝后期,阳明心学流于狂禅,儒林尽皆静坐谈心性。就义理、功夫论等方面看,佛学与儒学实难有界限可言。

从整个儒释冲突融合史看,儒家文化思想之丰富[6],是在外来佛学义理的强烈刺激之下,在新领域或原有理论之薄弱领域进行重新诠释。而佛学在格义中国儒家经典的同时,也寻获了自身扎根中国本土的生命力。文化的冲突与融合中,会通思想承担了沟通交流的重任,秉承了中国文化兼容并包的博大胸怀,成为走出文化冲突的有力说明。(www.xing528.com)

第三阶段:清末至今的中西会通阶段。此阶段源于明清,正式开启于鸦片战争。西学在坚船利炮的陪伴下来到中国。相对当初佛学东渡,此阶段同时伴随着现代化和殖民化的全球扩张,以及对于政权的强力打压。国门崩塌之后进入的不仅是鸦片、贸易、战争,还有至高无上的西学和基督教。五四之后开启的新文化运动,使得西学日渐昌隆,部分海归人士俨然取得“奉天承运”之地位,力倡西学同时贬损国学不遗余力。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自命名并师从实用主义大师杜威胡适,凭西方哲学思维撰写的《中国哲学史大纲》虽仅有上卷,并力倡怀疑主义主张废除中国文言文,却得到士林普遍赞誉成为新文化运动之先锋,可见西学于时人心中地位之崇高。相对于穿着物质文化发达、科技水平强盛外衣的西学,中国国学陷入尴尬境地——明明今日昌盛之西学于心性返朴、精神强健有百害而无一利,然兖兖众生全无心性健全之渴望。随着西学统治的时间推移,力倡西学之人士同样发现问题多多:中国似乎确实具备一种韧性极强的文化传统,“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等观念似乎折而不弯、弯而不断,社会风气不断恶化的同时,近年似乎再度出现反弹,“国学热”、“读经班”等在民间抬头,“三字经”、“弟子规”等重新获得社会整体认可,再入小学课堂。民主、平等、自由、人权、科学、理性等西学的核心价值观念,迅速登上至高无上的价值神坛,却有尚未站稳便被拉下的危险。今日中国之文化思想界,中西冲突大幕拉开后剧情不断推演,中学处于守势,感叹西学攻势太猛,多数本土学人抱着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心态,进行理念上的坚守;西学处于攻势,感叹中学守势太强,僵而不死之余反渐露生色,颇有转守为攻的战略态势。伴随着西方本土对文艺复兴后的再反思和后现代思潮的解构,现代性的弊端和危害日渐为更多有良知的西学人士所抛弃,日趋转投东学阵营。中西哲学思想的冲突中,中学防御西学进攻阶段似乎就要走到尽头,相持阶段即将拉开序幕,会通前景尚不明朗,然笼罩在头顶上空的西学阴霾正在逐渐淡去。

本土卓绝学人在西潮冲击下,以历史眼光看到了中西会通的必然。如1911年王国维先生指出,“世界学问,不出科学、史学、文学。故中国之学,西国类皆有之。西国之学,我国亦类皆有之。所异者,广狭、疏密耳”,“余谓中、西二学,盛则俱盛,衰则俱衰。风气既开,互相推助。且居今日之世,讲今日之学,未有西学不兴,而中学能兴者;亦未有中学不兴,而西学能兴者。”[7] 陈寅恪更明确指出了中西会通之要,“窃疑中国自今日以后,即使能忠实输入北美或东欧之思想,其结局当亦等于玄奘唯识之学,在吾国思想史,既不能居最高之地位,且亦终归于歇绝者。其真能于思想史上自成系统,有所创获者,必须一方面吸收输入外来之学说,一方面不忘本国民族之地位”。[8]诚如王国维先生所言,只有世间学问之整体,而无东西你我之分。孔子、释迦牟尼苏格拉底柏拉图等中西先知圣贤的思想,都是全人类的财富,而非一国所有。只存在后人从前贤财富中继承发扬多少之问题,而不存在前贤思想属于哪个国家的问题。因而,为保存中学而抵制西学和为光大西学而贬低中学都是与现实相悖的。如何走上更好的中西会通之途,将是未来世界哲学必然承担的历史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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