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族源新探》对苗族的起源进行了比较全面的介绍。苗族最早是由燧人葊兹氏演变而来,父系为太昊伏羲氏(伏羲五世)后裔,母系为葊兹女娲黑虎族苗裔,发展为“九黎蚩尤氏”,后又分为南方为“三苗族”,北方为“九黎族”“少昊金天氏”“巴人”“南蛮”“廪君蛮”“武陵蛮或五溪蛮”“豫州蛮”“五水蛮”“苗众”“果雄”等而形成的民族。苗族的风俗信仰很多都与传说有关,并且苗族图腾崇拜也有很多传说。
相传苗族的先民非常畏惧雷神,同时又非常崇拜雷神,他们将雷看作大自然的恩宠、大自然的神。通常而言,在我国古代,如果有哪一家被雷击中,人们肯定会认为这一家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但是苗族祭祀雷神通常是在某一家被雷击中后,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所以一定邀请当地的巫师来帮助消灾。苗家人祭祀雷神不会特意地选择日子,相对于祭祀雷神的时间,他们更加看重祭祀的形式,一般祭祀雷神需要特定的东西,例如红毛的公鸡、一只公山羊、两节竹子,并且竹子要选择一尺长的,还要划破竹子的一头。在祭祀过程中,需要巫师一手拿着公鸡、一手拿着竹子,然后骑在公山羊上,在屋内连续地转圈,三圈之后才开始念祭词:“雷公你听着,这次我是来专成祭祀供奉你的,请你收回你的雷刀雷斧,回到你的天界去吧,这里是人间凡人居住的地方,不是你雷公的地盘,今天送祭品给你,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人间。”祭词说完之后再将竹子扔向门外,竹子划破的一段需要朝着门外,这样表明雷神已经被请走了;如果竹子扔的方位不对,还需要继续扔。祭祀完之后,红毛公鸡由巫师带走,公山羊归还主人,整个祭祀活动结束。
雷泽氏与华胥联姻生伏羲,皆风姓。雷泽氏与燧人方夷(即人方)合姓为方雷氏;与共工氏合姓为康回,“回”即雷的象形,所谓“回雷纹”,所以共工氏又名雷神、雷公、雷祖。所以,雷姓图腾解释说:雷姓是燧人氏风姓族支雷泽氏族徽演变而来。由雨雷组成。雨像天穹(几为风的初文)中的水滴,是“天一生水”的宇宙观照,雨下之田是雷鼓象形,周环以电光,是自然图腾的典型。
实际上苗族的图腾崇拜就是一种对于自然万物的崇拜,而后的发展也是从这一源头不断深化。通常情况下图腾都是一种动物,例如苗族的龙图腾、狗图腾、牛图腾崇拜等;当然也有少部分以植物、无生物或者是自然现象为图腾的,例如上面提到的苗族的雷神崇拜,以及苗族的枫叶图腾崇拜、竹图腾崇拜等。很多图腾对象被当作某一个氏族的起源或者是祖先,而这种图腾也会被苗族人看作有超自然能力的保护者,例如雷神等,故而这些图腾就被苗族人所崇拜、敬仰甚至畏惧。苗族在我国的分布范围相对较广,所以不论是组群分布还是习俗都有一定的区域性差异,这就导致苗族对于图腾崇拜的形式以及对象也产生了差异。苗族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并不仅仅有一个图腾崇拜,实际上有很多种,如上面提到的雷图腾、牛图腾、狗图腾、枫叶图腾等。
湘西苗民心中的图腾
《苗族古歌》是我国流传下来的唯一一部非宗教典籍的传世记史诗,它实际上又是一部民间口传的文学作品,也是现如今对苗族历史、风俗、服饰、建筑、气候以及伦理等研究比较全面的一部百科全书。《苗族古歌》中记载并且描述了苗族原始社会中万物产生的源头以及人类诞生之源。《枫叶歌》是《苗族古歌》中的一篇,其中描绘到:早在远古时期,所有的山坡都是光秃秃的,山坡上一根树,生长在天角角,这个树洪水淹不到,野火烧不着。《枫叶歌》中描绘的这棵树便是白枫树,枫树在天家,枝桠满天涯,结出千样种,各色花相映,天边飞彩霞,千样百样种,挂满树植桠。枫树砍倒了,变作千百样,树根变泥鳅,树状变铜鼓,树干生疙瘩,变成猫头鹰。树干生妹榜,树心生妹留,古时老妈妈。这里所说的妹榜、妹留实际上是苗族语言音译过来的,妹实际上指的就是妈妈,妹留指的是蝴蝶,妹榜妹留实际上指的就是蝴蝶妈妈。古歌中将妹榜看作人、兽、神的共同母亲,妹榜留在苗族之后和水泡游方成双,怀下十二个蛋,然后孵化出了姜央(姜央指的就是人族)、雷公(雷公指的就是神祇)、老虎、水牛、大象、水龙、蜈蚣、老蛇等生物。
从古歌的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出,苗族人对于枫树的崇拜由来已久,古歌中的记载让我们看到了枫树的神通广大,是枫树变化出了各种生物,枫树就是人类的起源,万物的起源,枫树就成为苗族的图腾。原始社会时期,经济、社会文明都非常落后,图腾崇拜是整个人类进化史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同样也是人类文明进化的重要阶段。原始社会时期的人之所以会对图腾如此崇拜,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对于自然现象的无知,他们过分地夸大一些自然现象,例如苗族的雷神图腾崇拜就是很好的例证。他们对于自然现象的多奇以及某种生命形式的不可预知产生畏惧心理,于是原始社会的居民便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祈求自然界的神秘力量来保佑自己,长此以往便对自然现象产生崇拜心理,久而久之一种新的文化心理就诞生了,即巫术祭祀礼仪或者是以图腾崇拜活动为代表的行为。多数情况下,苗族都是以舞蹈的形式来体现人们对于图腾的崇拜,最具特色的当属苗族的木鼓舞。历史记载,苗族的祖先居住在我国江淮流域一带,江淮一带江湖密布,河流众多,遍地枫树,花草茂盛,蝴蝶飞舞,环境非常优美。长此以往,苗族祖先对于枫树以及蝴蝶就产生了一种崇拜心理,他们认为枫木和蝴蝶是他们的祖先,因此所有的苗族居民是不能够随意捕杀蝴蝶的,一旦捕杀蝴蝶就会烂手瞎眼,蝴蝶飞进苗家则被当作祖先回来了。直到如今,湘西保靖吕洞山地区的居民在传统祭祀节日的时候,还是会将砍下来的枫树和宰杀的祭品一同放在祭坛中间供奉,同时祭祀过程还伴随着唱歌击鼓,村寨男女合围共舞。这些在《苗族古歌》中都多有记载,不仅枫木被当作图腾,而且枫木桩还成为苗族村寨祭祀使用的圣器,所以但凡苗族村寨有喜庆事,或者祭祀时,村寨居民都会围绕着圣器击鼓跳舞,枫木化生、蝴蝶成精、万物神化作为原始现象的实在性就是苗鼓图腾表象心理形成的根基。
2017年湘西苗祖圣山大型祭祀活动中的祭祀圣器
牛图腾文化在我国苗族中也表现得比较突出,尤其是湘西苗族聚居的苗族村寨,每逢节日聚会、婚丧喜庆、祭祀礼仪,都会用牛头祭拜祖先,都会看到牛角图腾。牛角图腾文化实际上是湘西地区的苗族居民民族精神的一种表现,也是苗族文化的一种显著体现。牛角在苗族居民眼中是非常神圣的,在苗族的服饰、居住地、器皿、大型节庆中都可以看到牛角,可以说,不论是苗族节日庆典,还是日常生活中,都能看到牛角图腾崇拜的影子。湘西地区的苗族将牛和龙看作同一种神话动物,在他们的意识中,龙的头上应该有一对大牛角,所以这里的龙舟头部都有一对和水牛角非常相似的大弯角。苗族村寨妇女的头顶上也会佩戴很多银角,这些银角和牛角非常相似。
位于湘西吉首德夯的苗族图腾(www.xing528.com)
2017年湘西苗祖圣山大型祭祀活动中 祭祀用的牛头
银角是湘西苗族妇女的一种非常珍贵的装饰品,其之所以珍贵,并不是由于制作烦琐,而是佩戴银角必须在特殊日子才可以,湘西苗族妇女只有在大型的节日活动或者出嫁的时候才会佩戴,例如节日活动中跳鼓舞的时候需要佩戴银角。苗族的老人都认为妇女佩戴“银角”就如同穿上了“雄衣”。
身着盛装的苗族姑娘
《苗族族源新探》认为蚩尤就是苗族的始祖之一,湘西民众一直认同蚩尤为本民族的始祖。《乐书》中记载:“蚩尤氏头有角,与皇帝战,以角抵人,今冀州有乐名蚩尤戏,其民两两带牛角相互抵。”现在看来,这种民间的戏可以被认作一种图腾舞蹈,实际上就是模仿牛的样子,参与图腾舞蹈的人装扮和现代苗族妇女的头饰非常相似。《述异记》中也有记载:“秦汉间水,蚩尤氏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从古人对蚩尤的外貌描述来看,蚩尤头上是长有牛角的,这里体现了苗族民众将牛看作神物故而将自己崇拜的人物神化。湘西苗族鼓舞上的牛角图腾、蝴蝶图腾以及上面我们提到的苗族服饰中的牛角图腾都是苗族居民对于牛图腾、蝴蝶图腾文化的崇拜的体现。在苗族,图腾崇拜文化实际上是代代相传的,同时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这种图腾崇拜始终对湘西苗寨居民产生着重要的影响。而牛图腾、枫树图腾、蝴蝶图腾作为苗族图腾崇拜文化的一种,也是非常有特色的,图腾作为一种形象被铭刻在苗族居民的脑海中,通过代代相传,这种文化也印刻在人们的心中,成为这个民族的集体表象。
蚩尤传说
(摄于湘西州博物馆)
蚩尤像
(摄于湘西州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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