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参与编辑的第一份报纸是北京的《万国公报》(后改名《中外纪闻》),主张变法维新,宣传自上而下的君主立宪救国。《万国公报》所产生的巨大社会影响无疑给梁启超以极大的信心和启发,使其明白了报刊在政治活动中的巨大功用。于是,在《时务报》第一期,梁启超就发表了其著名的一篇报刊论文《论报馆有益于国事》。
《论报馆有益于国事》的中心论点就是报刊对国家发展是十分有益的,若允许兴办报刊,则“风气渐开,百废渐举,国体渐立,人才渐出”[13],不至于出现夜郎自大、落后挨打的局面。这既是为兴办报刊寻找合适的解释和理由,也是希望以报刊而影响政治活动。晚清的各项制度均已经到了腐朽的边缘,犹如大厦将倾,行将就木。在此危机状况下,若再不开眼看世界,学习国外的先进制度,很快将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
梁启超不遗余力地给报刊加以正名,是希望以此方式实现政治理想,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完成一个士人治国平天下的使命。因此,梁启超的报刊思想有别于专业主义追求者,是实用主义的代表,有其明确的功利性和目的性。对他来说,报刊是实现救国和治国梦想最好的工具,成本最少,效果最大。《论报馆有益于国事》开篇即言:
去塞求通,厥道非一,而报馆其导端也。无耳目,无喉舌,是曰废疾。今夫万国并立,犹比邻也,齐州以内,犹同室也。比邻之事,而吾不知,甚乃同室所为,不相闻问,则有耳目而无耳目;上有所措置,不能喻之民,下有所苦患,不能告之君,则有喉舌而无喉舌。其有助耳目、喉舌之用,而起天下之废疾者,则报馆之为也。[14]
报刊是实现“去塞求通”的最好手段,具有“耳目”、“喉舌”的作用,既强调闻的作用也强调言的作用,既强调上情下达也强调下情上达,还强调内外之间的沟通了解。“耳目”是指报纸传播信息的功用,有利于开阔人们的视野,了解并掌握国内外的各种信息材料;“喉舌”是指报刊传播言论的功用,通过传播言论而树立党派之政见,引导社会舆论,甚至影响国家政治生活。梁启超自己也认为创办报刊是“为国民之耳目,作维新之喉舌”。正是报纸有了“耳目喉舌”功能,也就能在传播过程中实现“去塞求通”,开启民智,促进思想启蒙。
作为报刊“去塞求通”、“耳目”、“喉舌”的延伸,梁启超借鉴国外报刊经验,还提出党报思想。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梁启超这样认为:
有一人之报,有一党之报,有一国之报,有世界之报。以一人或一公司之利益为目的者,一人之报也;以一党之利益为目的者,一党之报也;以国民之利益为目的者,一国之报也;以全世界人类之利益为目的者,世界之报也。[15](www.xing528.com)
党报就是“以一党之利益为目的者”,服务的中心是党派的利益。报刊如何服务于一个政党的利益呢?唯有通过印刷文字,传播思想,宣传主张,引导舆论,影响政治,才能最终维护好一个政党的利益。这就是“喉舌”功用的延伸。
作为实用主义者的代表,梁启超更加关注报刊的实际效用,特别是对于国家和政府的实际作用。通过借鉴国外报刊的运作经验,甚至不惜简单地剿袭引用[16],学习日本报刊的一些实践理论,作为“喉舌”的细化,梁启超还提出了报刊职能和职责之说:一曰,对于政府而为其监督者;二曰,对于国民而为其向导者是也。[17]这两大天职,无论是监督政府还是向导国民,都是“喉舌”功用详细化。
梁启超提出这样的报刊思想并非偶然,具有明确的时代性和目的性,道出了当时知识分子的心声。梁启超关于报刊“耳目”“喉舌”的思想符合当时政治发展的需要,符合中国历史从封闭走向开放的需要,也是现代报刊的一大功能和特性。
客观上,梁启超“耳目”“喉舌”的报刊思想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作为长期存在于世界东方的泱泱大国,因为自己的闭目塞听和自大无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令有识之士痛心不已。隐存于中国知识分子骨子里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开始显现作用,甚至“知其不可而为之”。梁启超自己也曾表示:“顾夙服膺亭林‘匹夫有责’之言,明知驽下,不敢自弃。”[18]如此看来,报刊的“耳目”“喉舌”功能显得十分合理。知识分子通过这一媒介能够实现让社会扩展视野、让统治者听取诤谏的目的。梁启超的这一观点迎合了时势发展的需要,应和了时代的召唤。
历史人物政治活动的需要符合了时代发展的需要,使报刊的存在与发展成为近现代中国合情合理的事情。这与西方早期报业追逐利润的目的是有很大不同的。西方近代报业发展的主力军是商人和资本,“是适应商业活动的需要而兴起的”[19]。而中国近代报业发展的主力军却是知识分子,一大批带有传统中国“士”的精神,秉承着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思想的知识分子,报刊常常受到各种资助。如《万国公报》的“经费来源主要来自徐勤纾财,后又得陈炽捐款相助”[20],改名后的《中外纪闻》也曾得到过张之洞、袁世凯等人的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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