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是近代社会的重要组成机构,尤其在西方自由民主的社会体系中,充当着社会“瞭望者”的角色。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早期报人已经注意到报刊在社会中的功能和作用,对报刊的理论认识有着特殊的诉求。作为一种特别的媒体,报刊的信息传播功能符合早期报人的需要,贴合了早期思想家们的原始动机。
王韬认为:
盖圣人不自有其圣而唯恐下情之壅于上闻也。故尧有直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询政行人,问老衢室,途议巷说,靡不收采,岂直以市好谏之名哉?诚以天下之大,兆民之众,非博采舆论,何以措置咸宜。[5]
郑观应认为:
古之时,谤有木,谏有鼓,善有旌,太史采风,行人问俗,所以求通民隐,达民情者,如是其亟亟也。[6]
陈炽认为:
天生民而立之君,君者群也,所以为民也。然而分隔势暌,堂高帘远,古人于是有谏鼓谤木之制,有采风问俗之官;唯恐下情不得不(上)闻,上则不能下究,所以防壅蔽而恤痌瘝者,如此其汲汲也。[7](www.xing528.com)
基于文本分析,早期报人不约而同地引用“谏鼓谤木”的典故,引出关于报刊的命题和主张,为新闻纸的合法性提供学理上的支撑。“谏鼓谤木”的典故讲述的是尧、舜注意采集和倾听民间意见的淳朴做法,反映的是古代圣君明主对民间声音持开明态度的高尚品德。早期报人共同引述此典故,试图为创办报刊行为建立法理依据,效法前贤,最终目的则是渴求进谏奉献忠诚,“于各省多设报馆”,“天下英奇之士,才智之民,皆得竭其忠诚,伸其抱负”,[8]直观地体现为儒家的传统价值取向。
因此,在为数不多的关于报刊的研究著述中,早期报人对报刊“通达”的功能情有独钟,热切期盼朝廷君主能够“博采舆论”、“求通民隐”、“防壅蔽”等等,实现由下及上的意见传达。这反映了儒家知识分子关心国事的追求,同时解释了政论报刊何以重视“通达”的原因。
首先,处于社会底层的儒家知识分子关心时政,努力寻找代言工具。最早从事报刊活动和报刊理论著述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特征,即生活于社会底层的一般知识分子,是一些庶士、寒士、幕僚等。他们深受传统思想和价值观影响,具有中国士人的基本情怀,志存高远,忧心国事。然而,他们的社会身份地位普遍较低,无法通过社会正常渠道向朝廷传达自己的苦心衷肠。王韬就曾这样评价自己,“至于一介儒生,何敢谬陈得失;虽有闻见所及,亦第援古证今,仅同瞽诗朦诵之例。”[9]而报刊媒体,特别是报刊媒体所具备的传播信息的功能,为意见输送提供了渠道上的支持,成为建言、立言和传播言论的良好工具。
其次,报刊“通达”的功能被重点用于政论的传播。早期报人无一例外地强调报刊媒体“通达”的功能,却有意无意地忽视了报刊其他功能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他们的现实政治需要。可以说,早期报人对政治功利性的选择和定位,从办报伊始就基本奠定,是早期中文报刊的政治出发点。郑观应所说,“欲通之达之,则莫如广设日报矣”[10],实际上是利用报刊“通达”的功能,期望朝廷能广开眼界、接纳建议。作为庶士或幕僚,这些忧国忧民之士渴望将自己所知所闻所想送到朝廷皇帝那里,实现建言“通达”的目的。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早期报人最为看重“通达”功能原因了。他们美好的愿望就是,将报刊建言的内容“通达”到朝廷上层,即以报刊为媒介,建立一条直通朝廷的信息通道。
基于对近代报刊的特殊认识,早期报人和思想家提出了许多设立报馆的主张,以期实现政情建议“通达”朝廷的政治目标。“各省会城宜设新报馆”(王韬)、“宜设洋文日报”(王韬)、“宜设洋文报馆”(陈衍)、“宜妥订章程”(郑观应)、“宜于沿海各省,次第仿行”(郑观应)等,是主张办报的最早呼声。在用语上,早期报人频频使用“宜”字,言之切切,体现了“忠诚进谏”的诚心。早期报人实际上扮演了进谏士子的社会角色,试图将自己对于时局的认知和见解通过报刊实现转达至朝廷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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