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成科学范式的归纳和概括为教育科学提供基础

当我们回顾教育学发展史的时候，会很奇怪地发现，几乎所有的教育学学者都把现成的科学范式作为教育学成为一门科学的基础。夸美纽斯对自然节律的类比，赫尔巴特对实践哲学和统觉心理学的依赖，斯宾塞对进化论的仿效，杜威对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的诉求，拉伊、梅伊曼、杜威对自然科学实验方法的应用，桑代克对实验心理学的热衷，当代教育学对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等社会科学方法的严重偏爱等。一方面，这些努力提升了教育学的科学性，另一方面，这些努力在尽力模仿的同时忽视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其他现成的科学在自己的领域面对自己的研究对象时选用的方法是科学的，但是一旦把这些方法移植到教育中来就未必是科学的了。在科学共名的时代，尽管通过对现成科学的归纳和演绎能够得到所谓 “科学”的某些特征，但是作为一种人类存在方式的科学自有其存在的根基，其自身生成的机制只有在人类的进化历史中才能够显现。企图通过对现成科学门类地总结而得到科学本质的做法最终也只能是得到某些科学的表面现象而已。

关于教育学是否是一门严格科学的争论，杜威说，“我们必须把科学的概念理解得宽一些。我们必须把它理解得够宽，以便包括通常认为科学的一切学科”。如果不这样，“把科学一词只限于数学或可用严正的论证方法来确定精确结果的学科”，连物理学、化学、生物科学、社会学和心理学，都不能称之为科学了。所以，重要的事情在于发现各门学科所赖以成为科学的特征。从这样的愿望出发，杜威认为科学是 “表明有各种系统的探究方法，当把这些方法运用于一系列事实时，能使我们更好地了解这些事实，并且明智地、更少偶然性地、更少成规地控制这些事实”。但是同时杜威又认为，“教育科学的创立，不能仅仅通过借用自然科学中的实验和测量技术…… （因为）条件还没有具备”[8]。从杜威的论述中可以看出，杜威关于科学特征的观念是从现成的科学门类中总结出来的，强调了科学方法及其可靠性和有效性。对于这些科学方法是否适合于教育科学，杜威持谨慎态度。但是，至于这些方法为什么不能适合于教育科学，杜威没有进一步言明，这为后人留下了很多困惑和迷惘。(www.xing528.com)

在中国20世纪30年代，罗廷光曾经以四个条件论证了教育学是一门科学：“教育学以教育事实和教育问题为研究对象，有确定的对象和范围；教育学自身有条理，有系统，并无前后矛盾的现象；教育之科学的研究日益发达，其所用方法严密如观察法、实验法等，与自然科学上所用者相同；教育学具备普遍性与永久性……自当同称之为科学。”[9]如果单纯从形式的方面看，教育学是可以成为一门科学的。但是从作为科学的实质而言，科学必须是扎根于人的存在，研究明确的存在对象，并且在研究方法和进程不断深入中使得自身知识体系不断得以充实、完善乃至更新。据此而言，教育学是不合格的。单就研究对象而言，教育现象、教育事实、教育问题等作为教育学的研究对象，就是不明确的。因为，究竟什么样的事实是教育事实？什么样的现象是教育现象？什么样的问题是教育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模糊的。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涉及教育的定义问题，目前对此问题的阐释主要是社会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