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叔良(图4-12),笔名蒋九公、九公,他以小品名家,小说不多见。他说:“作者为报社撰写说部,今已为第三度,《念奴娇》之后,为《风月传家》。因为文债多的关系,关于每部小说的结构布置,都未作充分地准备,都是随想随写,临时找寻事实的发展,往往在提笔写作之际,还不知道下文的进展怎样。”[110]其所写皆为随手摭拾来的风月场中人物,如舞女、坤伶、歌星等,无甚稀奇,唯在善设机局。
图4-12 蒋九公
如《留兰香》写舞女唐安妮事。唐安妮,名门之后,因结交拆白党,受骗失节,被卖与一丈青为女,鬻舞而红。为从一丈青处脱身,唐安妮在袁晓光的帮助下,聘请律师,控假母一丈青诱拐,胜诉获自由。搬进麦克卢大安里12号。
甫迁入,闻女夜啼,唐安妮得知,邻居杨先生女阿莺以无力缴纳房费,被卖给平湖老八接客,因此啼哭。安妮助以银钱,暗中送入女家,随手以留兰香糖商标缀于所留信件之信尾,杨先生和阿莺以为真有一位侠女叫留兰香,来帮助自己。唐安妮报告捕房,将平湖老八等逮捕,阿莺等被拐卖女子得救。“后来安妮领导着许多从火坑中挣扎出来的姑娘们,着实干了一番新事业,为妇女界扬眉吐气。”[111]
小说摆脱红颜薄命之窠臼,而令女主角以法律为利器改变命运,为女界吐气不少,故事虽旧,但结局颇新。小说取名甚巧,以“留兰香”商标缀于信尾,而自己深自韬晦,为善不留名,颇有古之侠客飞剑留书之概。
《风月传家》叙南洋吧城[112]富商之子梁祖荫,回国求学上海,居其父金兰契林雨庭府上。林有女名玉人,与祖荫青梅竹马,早缔秦晋之约。祖荫于屋顶花园听群芳荟唱而识歌女骊珠,相恋同居,然迫于严命而与玉人完姻。孰意结婚当日,玉人被枪杀,祖荫为父召回南洋。骊珠在祖荫离开后,为祖荫诞一女而病殒,女不知下落。16年后,祖荫与女儿秀凤巧遇,然秀凤已沦落风尘,父女相认,并迎回吧城。(www.xing528.com)
小说写母女二世命运轮回,母骊珠为戏子,女秀凤为妓女,母为前身,女为后世,皆逃不出风尘之羁,即《风月传家》之题意,同时又寓有因果循环、箴规劝惩之意。
诸篇中以《金镑乐》最为精心,是一篇金融黑幕小说。文叙某银行李行长断弦,职员史梅候嘱其妹竺修与李行长交游,欲与行长结为郎舅。竺修已有男友小伍,拆白党也,小伍利用竺修,向李行长所在银行借钱,骗取6万元巨款。案发,小伍遁逃,而梅候与竺修缘李行长荫庇得脱干系。
经此一番,竺修嫁李行长。李行长通过戈太太,以30万元运动到手南京一局长职位。不意,未就职而李行长被绑,南京之新职,因绑架未能莅任而被免,30万元成画饼,而竺修以50万赎金,仍未救出李行长,连番打击,竺修精神失常。迨李行长脱险,因挪用公款,私营外汇投机,与梅候一同锒铛入狱终。
小说题名《金镑乐》,取自平剧《金榜乐》,即《御碑亭》,而将“榜”改为“镑”。作者自述其著述宗旨云:“本文之作,就是骂尽一般家里榻好了外汇的朋友,说不定连他们的十八代祖宗也要骂在里面。”“因为现在的上海市场,正被黑市外汇搅得乌烟瘴气,而有铜钱的朋友,也以作外汇为唯一时髦投机事业。他们靠投机而捞饱了钱,发了财,手头血旺,就拼命求声色犬马之乐,而许多荒淫乱伦事也随之发生,这里面总难逃一个饱暖思淫欲的公例。而作者在这市场荡动的两年中,冷眼观察,对于那般狗男女的所作所为,尽有不少是可穿插到本文中的。”[113]
小说虽有很强的现实性,但人物皆出虚构,作者以李行长命运,写善恶报应故事,借此痛骂外汇投机者不得善终,冀乱臣贼子,读小说而知所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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