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兰生平不详,为海上小报艳情小说家之一,其所作专主情色,以叙情爱故事,摹性爱场景为务,不兼它体,共有17篇。如:
《十年欢场回忆录》写“我”在上海的西区猎艳。于南京大戏院看戏,与白露及其表妹王麻皮邂逅,遂为入幕之宾。初与王麻皮昵,后与白露狎,始则二人拈酸,终则左拥右抱。
《香风处处》叙姜志成艳遇,自20岁慕色,至今30岁,10年间日记本中留下的红吻就达100多个。初为亲邻梅太太所引诱,后恋同窗朱惠芬。
《鸳鸯弄》“鸳鸯弄并非上海那一条马路的那一条弄堂,这里指的是顾宅花园靠厕所那一条暗黑又神秘的曲径。在春、秋、冬三季,这一条曲径是平平静静没有什么新闻可发生。而在炎夏的季候,夜晚八点钟之后,就闹猛得可以。周练霞女士笔下的所谓‘但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那正好是为此曲径而写。此间对对成双,都是交颈鸳鸯,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就让两心相照”[83]。那时“我”正在小学校里当国文教员,在此鸳鸯弄猎艳,与张丽芬、吴芝英、朱兰英结下情缘,然皆未谐连理。又追随一位戴眼镜、挂辫子小姑娘。
《迷宫八美》叙住愚园路鱼光村93号的李小姐,秦淮歌女出身,富孀也,喜用药物渔色,沈牙签、小杨等皆其猎物。书中写道:“这不是可口可乐,是一种药酒,很强烈性的酒,喝下那杯药酒,便有性变的特殊效力,现在沈牙签就是在开始性变,他快将疯狂而无法抑制心头的心暴了。”[84]小杨服用药物后,与八美同欢,以致纵欲而亡。
成系列的是尼庵风月小说《肉屏风》《锦屏庵》《庵堂风月》三部曲,洋洋十万言。《庵堂风月》曾出版单行本。文叙:“二十岁那年的阳春三月季候,我在绍兴马鞍游览,慕此地有七十二秘庵之艳名,才单身匹马地进入锦屏庵。锦屏庵的黑幕层层,机关重重,正是春色泛滥,风月无边。”[85]“我”被禁锢锦屏庵中为泄欲之玩物,与诸尼昵,然独钟情于妙香,视为孽海知己。妙香欲与“我”一同私奔被阻,凤师太以妙珠为交换,胁迫“我”与其云雨。而法华寺龙云大和尚则垂涎妙香,妙香欲以身饲虎,救“我”出庵。写来浪漫与凄苦,兼而有之。
孟德兰风流自赏,曾作《十年欢场回忆录》,自诩:“在女人部分,我敢这样大胆地说各省各县的奇奇怪怪、怪怪奇奇简直是有美皆备,无丽不臻。在上海混了也快将十年,十年之内花花绿绿,也是美不胜收。”曾为八仙桥头红肉常熟二媛入幕之宾,又与喜多美子结不解缘。喜多美子胜利后回日本,临别赠其诗有句云:“最是难忘别离日,浦江声声唤卿归。”[86]
他自称读其作品“不是看小说,而是看我的报告”,意其作品为实录也。然所言真赝无从考证,其在作品中常以“我”露其色相,是否真身则亦不得而知。
孟德兰才力浅薄,文笔稚弱,仅能抒情状物,至于气韵、寄托皆无从谈起。在诸情色小说作者中与金小春在伯仲之间,难与蓝白黑、捉刀人比肩。(www.xing528.com)
《血泪相思》发表于《小说日报》,署名艾珑,曾由百新书店发行单行本,署名孟德兰。如果不是误植,则艾珑与孟德兰为一人。除署名外,艾珑和孟德兰矫情稚嫩新文学腔也十分相似,故把艾珑列于孟德兰后。由于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二人身份,为慎重起见,二人列入一节而分论之。
署名艾珑小说共12篇,其中有罗丝系列侦探小说3篇。罗丝为女侦探家,许多警局无法破获的疑难案件,赖其得昭雪。如《奶罩风波》叙和平公寓21号发生命案,主人交际花莉莉和陈姓男被杀,此后和平公寓茶房冯小狗、账房吴先生、周亚君亦先后死于非命。包探一筹莫展,得罗大队长罗文之妹私家侦探罗丝之助,破获此案。
原来,莉莉隔壁邻居为花柳病梅医生,乃一色情狂,曾用迷药奸污婢女阿妹,他将药放置于莉莉胸罩中,迷倒并奸污致死,其他数人之命案亦其所为。
罗丝系列中《血溅香闺》情节更为曲折,书叙:四明村14号,周慕侠与胡萍新婚之夜,新娘胡萍被杀,男傧相亦死在新房中,新郎不见踪迹。新郎杀人欤?男傧相杀人欤?男傧相与新娘私通欤?一时迷离恍惚。
作者此时穿插一段黄清审案。探员黄清发现婢女阿香、车夫刘三有重大嫌疑,酷刑之下,阿香承认与周慕侠、刘三皆有私情。至此似峰回路转,凶手似为刘三,可是刘三如为报夺爱之仇,为什么不杀死周慕侠而杀新娘呢?仍不得其解。
案件仍是一筹莫展,后得私家侦探罗丝小姐之助始真相大白。文中写罗丝小姐,一副外国做派,与中国女侠不同,充满“赛先生”精神,然却有一个中国式的诨号,叫玫瑰花。
原来,周府之周太太,与前警局探员常德标暗缔私情,常德标毒死周老太爷。至于周慕侠,乃周太太之螟蛉之子,被母所逼娶胡萍,为图遣嫁巨额奁资也。常德标派人杀死新郎、新娘,及醉酒之男傧相,警局逮捕周太太,常德标又派人枪杀了她。当初,黄清拷问阿香和张三,乃转移视线之障眼法也,黄清本就是常德标之手下也。
艾珑的系列侦探小说中,罗丝一角,已具雏形,然形象未尽树立。作者于情节之迷离曲折,已尽其能事,求诸其他则不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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