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天使》一篇,冶革命与武侠于一炉,尤其是写北方游侠儿与上海白相人打相打,可惊可叹,可鉴可赏。
文演住上海鸿福里的乔老头,膝下一女,名唤乔红梅。红梅母亡,为营丧,乔老头以红梅许嫁韦洪德为条件,向其借款300元,红梅不允,韦洪德请白相人胡四福为自己出头,逼债迫嫁。胡四福“手底下一班徒弟们,七嘴八舌地说:‘操那起来,迭只老头子那能介坏,将人家铜钿骗到手里脱仔,还要讲法兰西闲话,大概骨头是铁做格,打不碎?四爷叔弗要搭伊多讲,拖出先排一顿三和土,五百洋钿是会排出格。’”[47]
有亭子间少年,乔老头同乡,他在梵王渡大学攻读,在中华国术会充当主任拳师,又在《申江日报》的运动版做主编。其祖父是清廷的武孝廉及四品游击,家学渊源,国术颇有根底,名叫凌云阁,乃一标准寄寓海上的北方游侠儿。凌云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胡四福威胁道:“那能……至有一班不识相的家伙,硬要挺身出来打不平,那可就自寻苦头吃了。我姓胡的提着两条腿在外边跑跑,大人大马,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了。”歪鼻子阿毛嚷道:“操那起来,神气活现点啥,阿是骨头发痒。”
凌云阁正气凛然,不把这群白天吃太阳、夜里吃月亮的白相人当一回事,道:“我如果怕事儿的话,也不会出来调解事情了。四方桌子八面理,路不平,别人铲。”[48]双方约在三角小空场开打。凌云阁高声说:“场外各位请听着,这是我们自愿动手较量的,无论死伤,既不报巡捕房,更不说回头话,两厢情愿,各无异词。”[49]
胡四福说:“嗐!兄弟以为此事与你老大哥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光棍打光棍,一只山头一只虎,离开山头数不到我。就像我兄弟是受了朋友之托,出法界斗胆到你老兄的地界上来,路宽眼窄,腿短牙长。”
“凌云阁听得有些儿不耐烦了,忙道:‘我兄弟一不在帮,二不在会,既不懂帮规,更不解会例,请你不必多打切口。老实说,你爱意与我打,立刻动手,谁打败,谁便叩头赔罪,干脆一些,何必多说废话呢。’”[50](www.xing528.com)
作者写来声口宛然,一为上海白相人,嘴上开花,大摆华容道,一副狠巴巴样子。一为北方游侠儿,开口官话,堂堂正正。
歪鼻子阿毛、小铁匠根宝一伙蟹脚齐上:
第一个袖了铁尺搂头便打,第二第三个执一把药水斧头,先后向凌云阁的腿臂砍去。可是凌云阁毫不怯惧,他伸手将铁尺接住,在□了鬓发的当儿,趁着夺铁尺的势子,来一个脱袍让位的解数。他腾身到包围的圈子外边,翻起来一腿,将执尺的家伙踢了一个狗吃屎,那三个小亡命齐扑了一个空,王大龙的斧头险一些儿砍中鲍阿土的脑袋,鲍阿土的铁尺可险一点打中小湖州的肩胛。这来第一回合,三个被骗,一个倒地,铁尺已到了凌云阁手中。[51]
两方相斗,上海小抖乱张牙舞爪,恨不能一口把人吃掉。北方武师,严守门户,不慌不忙,进退有据。
话说北方游侠儿,上海白相人,一称雄于北,一为霸于南,各自为王,不曾往来。设使北方游侠儿碰到上海白相人,不知胜负如何。古今武侠小说家不少,却不见有虑及此者,任此重大关目荒弃一旁,无人问津,以为不过好事人臆想而已。孰料,竟于小报中获睹此奇文,犹以为天外飞来之章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