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水滑多娇娘”,是宋朝诗人秦观咏西湖船娘的句子。上海虽无船娘,但杭州、嘉兴等地为海上作家踪迹所及,游兴之余,草为说部,故船娘亦登诸小报,列入海上风月之谱。苏广成作过《船娘阿九》载于《飞报》,金小春作过《水上乐府》载于《春秋日报》和《上海小报》,皆写船娘之作。
《船娘阿九》叙嘉兴船娘故事。
上海游客沈渔舟游览南湖,与禾城嘉兴船娘阿九相识,阿九堂妹小红,已能帮同摇船撑篙,经阿九介绍与沈渔舟相识交往,并结下私情而有孕。然渔舟已与他人有婚约在前,不能娶小红,邹团副居间调停,其调停几等于白相人讲斤头,以100万补偿小红了事。邹团副垂涎阿九,威逼之,阿九侥幸逃脱。小红愤渔舟之始乱终弃,跳水自杀。阿九悔恨当初结识渔舟,自己亦几为其玩弄,又幸免于邹团副之淫威。
金小春《水上乐府》,写鸳鸯湖船家女许宝珠与任元平相恋,出逃上海。元平病,宝珠做舞女维持家计,为元平疗患,受尽凌辱欺压。后元平病愈,升任银行公司的协理,二人终得过上富足生活。
周天籁的《船家女》,叙乡下船家女到大上海后悲剧命运。文云:上海著名小说家张秋水,受老朋友章心如之邀到杭州去旅行。章心如在一家书局做编辑部主任,历年来收买张秋水的单行本稿子,不下30种,其中一部《春江花月夜》出至15版,获利不菲,邀其旅行,以表谢意。
西湖边划划子的船家女春香,小家碧玉,天真质朴,张秋水对其生爱慕之情,以为一块璞玉,如加以雕琢,必成十全十美的女人和自己理想的夫人。秋水答应供应春香家中每月开支,而携春香到上海,并住在秋水家中。秋水供其日用和读书,两人相处日久,情感日深,虽未结婚,但春香身体已许给了秋水。
因春香到来,张秋水文章锐减,收入不敷,春香只得到牙刷厂做穿线工,孰知,张秋水遽赴修文诏,众人为春香募集善款,以备日后之需。得募款后,春香脱离章心如夫妻之关照。然甫获自由的春香,不识社会深浅,嫁给了吃报关行饭的胡秋仁,胡秋仁无赖,骗光春香钱财后,将其卖入青楼。在生意浪,春香遇一孙姓恩客,亦为吃文墨饭者,孙先生替其赎身。孙本有家室,娶春香归,不为父母所容,春香自杀亡。文末收束匆促,草草结局。(www.xing528.com)
秋水一小生,春香一小囡,小生对小囡,嬉戏打闹,写来甚是风趣。
(张秋水)故意伸了一只手指到门缝里,哦啦,哦啦喊道:“喂,喂,手指头,手指头!”
春香如果再把门推上来,势必把秋水的手指头轧扁了,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把门开了出来,张秋水趁机便把身体强持着进来了,一阵哈哈哈大笑道:“你上了我一个当,你不放我进来,我会用方法,照样可以进来。”说着便把春香拦腰一抱,把她放到床上去,你想春香哪里肯罢休,也就煞死抓住秋水领带不放,两个人扭作一团,像在那里调狮子。[140]
床上调狮子,既香且艳,又全是小孩把戏。周天籁作品男角多是纯情小生,张秋水亦如是。一位多情种子,充满幻想,以我独清,对举世浊,想将船家女调教得不脱质朴,又不落流俗。“训练得很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走出去一切举动都很有书卷气。”“脸上不要抹粉,只需敷一层薄薄面油,嘴唇上涂一层口红”“变成了一个十足的上海人”[141]。此意非不善,但人不是他笔下的作品,可以随你雕琢。文弱命短的书生,终无力扭转春香命运。
小说虽名船家女,却无多少捉鱼捞虾之实,写的是大上海的船家女,而不是西湖边的小家碧玉。所叙不脱红颜薄命格套,故事未出可叹可惜的悲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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