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女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女性新职业,即今日之导游也。向导女亦入海上花月史,以其名为向导,实则妓女。向导女,上海人又称“向字头”,因其“向”字打头也,又叫“向大人”,《三本铁公鸡》中有向荣向大人一角,借用来称向导女。
据云上海的向导社,兴起于二战前,最盛时多至百家,如著名的陶陶社。后工部局一度取缔,向导社需向当局依照长三之例纳捐,方许其营业,向导社便改名歌女社,名虽不同,实无二致,歌女也照样出卡。向字头旅馆出卡,每时需费一元,清谈抚摸外,如欲一度春风,则非一二十金莫办。
蒋蕙平(见图3-4)、江曼丽、朱霞飞、沈莉莉等皆是当时著名的向导女。小报中有诗咏向导社云:
房间不觉小,处处闻向导。
夜来电话声,钟点记多少。[102]
周天籁的向导女小说名《肉》,而不径称向导女,肉也是当时的流行语,如咸肉、肉的世界等。不知周天籁为何不用向导女而名肉,以肉题名,读者会错认作八仙桥的咸肉庄,易生缠夹,不如向导女来得显豁。
文云:我、老江、老杨,三个男人从重庆回到上海。三人皆为从事出版和编辑工作的文人,三人合伙开了一个春江书店上海批发部,房屋租不起,只好在旅馆中开长房间,隔壁为白兰花开的向导社。(www.xing528.com)
老杨性好渔色,喊了向导社的小蹄髈到旅馆出卡,后又与白兰花在金门大饭店开房间。孰料,老杨为白兰花和小蹄髈传染急性淋病住院,住院费用不够,白兰花出手相助。
图3-4 向导女蒋蕙平
老杨因喊向导女,被老板老江辞退。老杨无奈,就近便到白兰花向导社中当一个账房先生,每个月开500万元工钿。
小老虫为白兰花的保镖,因隙与白相人打相打而身死,白兰花因此赔光财产。不久白兰花另起炉灶,办了个光明社。甫一成立,各小报不提,广告已经登在《申》《新》两大报封面上,又在无线电办特别节目,营业因此大盛。白兰花不但还清欠账,而且盈余达53 060万元,老杨也与白兰花同居。讵料中秋日,一时不慎,光明社回禄为白地。
海上花规,长三倌人接生意曰:出堂差坐房间,以及住夜,向导女接客人曰出卡。什么是出卡?小蹄膀向杨家里解释道:“出卡,这是我们社里小姐客人喊出的一种别称,出来时候每个小姐都有一张卡纸的,这上面填有钟点、小姐名字、客人名字,回卡时候就知道一共陪客人多少时间,便缴付社里多少钱。”[103]百无一用是书生,不如一朵白兰花。文中的老杨,笔耕所得无几,不得已到白兰花向导社中当账房先生。儒雅文人竟去做龟奴,不仅斯文扫地,而且颜面全失,然老杨在白兰花处,却能每月拿到500万元工钿,因与白兰花同居而发财,此事不禁令人唏嘘。作者感叹文人穷蹇,然其主旨在于为向导女立传,志在谱出花月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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