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周易研究：阴阳之作用及金丹之道

金丹之道，其实质不过阴阳之妙用而已，唐代吕喦《指玄篇》说：“玄篇种种说阴阳，二字名为万法王”，此阴阳二物，于天道言之，则为月精日光；于丹道言之，则为元精元神；于易道言之，则为坎离二卦。阴阳之作用，于天道言之，则为月精含受日光而生月光；于丹道言之，则为元精交会元神而生元气；于易道言之，则为坎卦交互离卦而返乎纯阳之乾体。故《参同契》论炼丹之理，既以月体纳甲即将天干配以方位纳入八卦之中以明日月运行之理，据此比喻人身炼丹之理，又将天干配以五行纳入八卦之中重为发明炼丹之理：此为纳甲法在修炼技术层面上的直接应用。

金丹之道，以乾坤坎离为纲纪，具体来说，乾坤为鼎炉，对应身心；坎离为药物，对应精神。《契》曰：“易谓坎离，坎离者，乾坤二用。”可见乾坤与坎离的关系是一种体和用的关系。是故炼丹借坎离以行权，坎卦☵五行为水，中有一阳爻，因称“水中金”，对应元精，又名真铅；离卦☲五行为火，中有一阴爻，因称“火中水”，对应元神，又名真汞。修丹的唯一目的就是使此两者平衡和合，互为交会，直到达到凝结一体成就金丹，所以《参同契》说：“以金为堤防，水入乃优游。金计有十五，水数亦如之。临炉定铢两，五分水有余。二者以为真，金重如本初。”

从元神角度来看，以元神交会元精而使元气流行，丹家谓之“凝神入气穴”，又称“运汞迎铅”：铅性下沉，隐而不显，喻之元精，得汞点化，然后显而为气；从元精角度来看，以元精交会元神而使元气流行，丹家谓之“以铅制汞”：汞性上浮，飞扬难留，喻之元神，得铅拘制，然后凝而为气。而欲使元精元神即金水得以交会，关键在于用意土为媒介将二物抟结。坎离纳戊己，戊己五行即为土，于人身言之，土为中宫黄庭之位（心下肾上），于人心言之，土即为真意。《契》云：“土旺四季，罗络始终，青赤黑白，各居一方，皆秉中宫，戊己之功。”即言土之重要作用，《金丹四百字》开篇：“真土擒真铅，真铅制真汞。铅汞归真土，身心寂不动。”亦强调意土的重要性。

就实践操作来说，炼丹并不需要有意识地、人为地去设法控制元精元神，事实上这样也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修炼者要做的，仅仅是通过“炼己立基”使真意自然显现而已，无须有为而真意自然凝聚元精元神于中宫黄庭。《契》曰：“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俞琰注曰：“盖心安而虚，道自来居；虚极静笃，则元阳真气自复也。”^[25]人能引内养性，虚无自然，摄心归于纯静，则神光自然下照于气穴之中，如此神不外弛，则自然和气充周，美在其中。此皆近在己身，无假外求，虽然视之不见，但只要将此炼己养性之工夫踏实做去，日久功深，则自然不难体会。

恍惚窈冥之中，静极而动，于易象则为一阳发动之时，就八卦而言之，则为震象，《契》曰：“晦至朔旦，震来受符。当斯之际，天地媾其精，日月相担持。雄阳播玄施，雌阴化黄包。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众夫蹈以出，蠕动莫不由。”震纳庚，五行为金，故《契》曰：“金本从月生，朔旦日受符。”就十二辟卦而言之，则为复象，《契》曰：“故易统天心，复卦建始萌。”就乾卦而言之，则为初九，《契》曰：“昴毕之上，震为出征。阳气造端，初九潜龙。”(www.xing528.com)

丹家又以金精初生之时，其象坚强刚猛，故谓之虎；真气流行之后，其象周行变化，故谓之龙。《契》曰：“偃月法炉鼎，白虎为熬枢；汞日为流珠，青龙与之俱。”一阳发动之时，如震雷之乍起，其力甚大，此时不可惊慌，唯正心诚意，纯任自然，则真气循行上升，使人感觉如顺流而行，丹家名为“通河车”，《契》曰：“按历法令，至诚专密。谨候日辰，审查消息”，又曰：“阴阳之始，玄含黄芽。五金之主，北方河车。”即言此义。

河车之路已通，则真气由足至头^[26]即自震而乾，流转一身，复又返归坤位，自震卦而开始新的循行。就八卦而言之，则对应人之奇经八脉；就十二辟卦而言之，则对应人之十二经络；就周天三百六十卦爻而言之，则对应人之三百六十骨节。真气运行之时，甚觉浑身畅快，久之身心清爽，百病消除。《契》曰：“修之不辍体，庶气云雨行。淫淫若春泽，液液象解冰，从头流达足，究竟复上升，往来洞无极，怫怫被容中。”此言修炼之效验，皆真实而不虚，然唯真功实行方可得知，绝非空谈玄理而已。

需要注意的是，《参同契》所谓的“卦气火候”之说，并不是要人去根据卦气消息去调整炼丹火候，因为真气在人体的运行是完全自然的，任何人为性的干涉都只会使其偏离常道。陈撄宁指出：“这个卦气乃是自然经过的历程，只要顺时听天，依法行功，则身中的阴阳变化，营卫升降，自然会暗合六十个卦气，不必一定要去细细推求。”^[27]而诸如“屯以子申，蒙用寅戍。余六十卦，各自有日”之类，也绝不是说要按照时日去排列卦爻，以此指导修炼。因为修炼实践中的卦爻是完全活用的，若是拘执文字，则未免不通，陈撄宁说：“盖时间问题，本来可以伸长，可以缩短，万劫即刹那，刹那即万劫。达者皆可随时运用，心领神会。”这是较为符合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