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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周易研究:宋代儒学中的天地之大德曰生与仁

时间:2023-1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本章即是在“天地之大德曰生”这个命题下来考察生、仁互通,以及其在宋代儒学的地位和影响。不过无论是“生之为仁”“生意为仁”,还是将二者结合起来,宋儒们对“生”与“仁”的认识都不能不说是根本于“天地之大德曰生”这七个字。换言之,程朱理学对“生底意思是仁”的论述是对《易传》中“天地之大德曰生”这句话的最好注解。

西安周易研究:宋代儒学中的天地之大德曰生与仁

上文提到“天地之大德曰生”在《易传》中的出处,还有一处比较重要的涉及“生”的地方,是《系辞上》“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这一处,虽然没有涉及“仁”,但可以看成是对“易”以及“天地之大德曰生”的有力注解。本章即是在“天地之大德曰生”这个命题下来考察生、仁互通,以及其在宋代儒学的地位和影响。

从北宋理学开山鼻祖周敦颐开始,对《易传》就非常重视,其《通书》和《太极图说》的主旨思想都是以《易传》为核心展开的。因此,其后到近代以来的诸儒凡有所建树,基本都要站在对《易传》的诠释或再诠释上。本文只说《易传》而不说《周易》,是因为《易传》使《周易》从“天上”走入“人间”,完成了由“占筮”之书到“义理”之书的转变。[10]

周敦颐《通书·顺化》云:“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11]其已明确将阴阳生成万物之德定义为“仁、义”且释仁为生,但并未说明仁何以为生。张载《横渠易说》云“天地则何意于仁?鼓万物而已。”[12]鼓,振动,激发之意。天地用仁来做什么?激发万物,使其生长的。其中已有生、仁之意。程颐则用形象的譬喻说明了个中缘由:“心譬如谷种,生之性便是仁也。”[13]又说:“心犹种焉,其生之德,是为仁也。”[14]程氏以种为喻,说明了生之德性为仁,可以说已经窥见“生之为仁”的根本。其兄程颢最喜欢“生意”二字,尝云“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15]故有言曰:“天只是以生为道。[16]”这里的“生意”当是一种充满生机、盎然向上的气象。在这里,生意具有了本体论的作用,因为它是长善成善的根本性东西,因而称作仁。

二程传人谢良佐则充分继承了乃师的“生意”说并给予更为生动的说明:“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今人身体麻痹,不知痛痒,谓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种而生者,谓之‘桃仁’‘杏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见矣。”[17]谢氏巧妙地运用反面论证把“生意为仁”栩栩地绘了出来,形容身体血脉不畅通叫“麻木不仁”,没有生气。而桃杏之核之所以被称为仁,是因为它们体内所蕴含的能够发芽长出的“生意”。

程朱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也同样继承并发挥了“生意为仁”之说,他说“如谷种,桃仁、杏仁之类,种着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18]在此,他承程谢之论又给“生意说”以清晰明了的勾勒,果仁之所以称作“仁”,是因为其中蕴藏着“生意”。不唯宁是,朱子还将仁之意思刻画到了极致,明确而鲜活地提了何谓仁:“仁,鸡雏初生可怜意与之同,意思鲜嫩。天理着见,一段意思可爱,发出即皆是。”[19]这里他用刚孵化出的小鸡所具有的可爱生动之气来类比“仁”之“生意”,并认为仁的意思“鲜嫩”“可爱”。这里朱熹所彰显的仁,实际上就是一种“生命力”,一种蓬勃向上、鲜嫩可爱的力量!因此,他把生和仁彻底统一起来,并竭力宣扬“生底意思是仁”“仁是个生底意思”“只从生意义上说仁”“仁是天地之生气”[20]

发明“心”字,曰:“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天地之大德曰生’,人受天地之气而生,故此心必仁,仁则生矣。”心须兼广大流行底意看,又须兼生意看。且如程先生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只天地便广大,生物便流行,生生不穷。[21]

朱熹认为仁是“天地生物之心”。这个天地之“心”使万物流行,生生不已。若无此“心”,则无“生”矣,故其用一言以蔽之,将心亦等同于“生”。人作为万物之灵,乃是禀受天地之气而生的,故人心承载着“天地之心”。“天地之心”仁,那么,人心也“必仁”。且“天地之大德曰生”,所以他再次得出“仁则生矣”的结论。朱子之所以肯定“仁是个生底意思”“仁是天地之生气”,也是其为了将天、生、心、仁这几个范畴完整地贯穿起来,从而更好地为其“理”服务。

细究程、朱关于“生”与“仁”的言论,前后还是有着很微妙的变化。周敦颐直言“生,仁也”,这是以仁释生,将生与仁完全等同了。而程子则发挥了周子的意思说“生之性便是仁也”“其生之德,是为仁也”,只是将“生之德”“生之性”释为“仁”,这就把周子的内涵进行了拓展和提升。如果说周敦颐是以生之体为仁,那么程颐就是把生之用也当仁了。至于朱子说“仁者,天地生物之心”“生底意思是仁”“仁是天地之生气”“仁是个生底意思”,这又是将周、程两者的意思结合在一起来释仁的。

程、朱都把仁释为“生之德”,是把仁爱和道德用“生之德”统一了起来。人们说万物有生,也就是说万物有仁。值得注意的是,程朱“释生为仁”是为其“心”进而为其“理”服务的,这样就把“生之德”等同于“心”和“仁”了。(www.xing528.com)

正是在这个层面上,程颐、朱熹明确反对韩愈用“博爱”来释“仁”,程颐认为:“仁者固博爱,然便以博爱为仁,则不可。”[22]在他看来,“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23]爱是情,仁是性,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因此不能等同。朱熹继承程颐的思想并作了发挥,其认为“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24]仁是爱所以产生的理体,是心的德性。因此“生之德”“心之德”等同。从而将天、生、心、仁、理打通,从不同的角度说明了其“理”学思想。

不过无论是“生之为仁”“生意为仁”,还是将二者结合起来,宋儒们对“生”与“仁”的认识都不能不说是根本于“天地之大德曰生”这七个字。换言之,程朱理学对“生底意思是仁”的论述是对《易传》中“天地之大德曰生”这句话的最好注解。行笔至此,有必要对“生”字做一下考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明“天地之大德”何以曰“生”和“生”焉何为“仁”。

“生”字产生较早,在甲骨文的卜辞中“生”的字形为,又有异体古文。至西周金文时,生字写作,之后的小篆字体为。在《甲骨文字集释》中李孝定先生对生字的演化做了一番梳理,其云:

《说文》:“生,进也。象艸(草)木生出土上。”契文作,从屮(草)从一,一地也,象艸木生出地上。小篆从土者,乃由所衍化,古文垂直长画多于中间加点,复由点演化为横画此通例也。[25]

段玉裁则在《说文解字注》中据小篆字认为是“下象土,上象出”[26]。虽然其象类此,其义也依然能够解通,且与“生”之本意并无违逆,但就严格意义上讲当以李先生之说为是。惜乎段氏未见过甲骨文,若然,《说文解字注》必会更精彩更准确。

其后,《康熙字典》综合历代字书的解释,释“生”为:“起也,产也。出也。养也。造也。性也。”[27]除最后一义“性也”外,其余几个释义具为“生”之本义的延伸。释生为性是“生、性”二字在古文中既是异体字也是通假字。此处暂且不论,现主要就“生”的本义上来阐释。正因为“生”在本义上有“木生土上”,即万物生发、破土而出之义,所以宋儒释生为仁,生仁互通就有了根本义上的依据。

从上面,我们可知“生”字最初被造出来是个会意字,其象征草木从地下长出,生于土上。之所以用草木而不用石头,笔者以为:一方面是因为草木承天地自然之气,是有灵性的,象征着万物的生长;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人意会到“生”这个字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向上的生命力。正是这种生命力的存在,才使《易传》敢言“天地之大德曰生”,也让宋儒们有底气释生为仁,并竭力发扬。而草木所散发的生意与果仁所蕴藏的生命力是一脉相通的。草木本身即是由种子、果仁生长而成,那么两者所彰显的生命力自然会完全契合。因而,儒家的“仁”与“生”在本体的层面就相融通了,这也是孔子之所以“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儒家精神内核。

这是宋明理学的第一个阶段:天地之大德曰生。宋儒正是抓住了儒家仁的这一精神内核,从而诞生了一种新生命哲学[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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