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周易研究（第1辑）》：牵合穿凿之情状揭秘！

馆臣总说《易》学诠释牵合穿凿之情状曰：“大抵皆借经发议，其言辨博自喜，而词胜于理。”^[31]“施于此处不可通者，移其说于彼；施于彼处不可通者，又移其说于此。反复迁就，务申己意而后已。此后世著书之法，非圣人演《易》之本旨也。”^[32]“借《易》以讲学，纵横曼衍，于《易》义若离若合，务主于自畅其说而止，非若诸儒之传惟主于释经者也。”^[33]“大抵支离牵合，若有意义，而实非《易》之本旨也。”^[34]“求高而涉于玄虚，求深而病于穿凿，不能尽归醇正。”^[35]“盖愈凿而障碍愈多矣。”^[36]牵合、穿凿之说，援经发议，借《易》演说，偏离《易》义，务驰己说，已非《易》学诂经之义例、正途。

执泥牵合者，如清李开先《周易辨疑》“至所自立之新义，如《说卦》‘《乾》为马’，而爻辞取象于龙，朱子以为理会不得。开先则谓‘伏羲时龙马负图，《乾》虽为马而非马，乃龙马也。周公略去‘马’字而止言‘龙’，非拟之以马，又拟之以龙也’云云。按：《乾》与《震》合德，龙与马同性，故《说卦传》《乾》《震》皆取马象。至《震》之为龙，亦以一索得男，体从《乾》化，故二卦皆取龙象。圣人系《易》，偶举一端，不得胶此以疑彼，而委曲以迁合之也。且爻辞‘潜’‘见’‘飞’‘跃’诸义，岂能施之龙马耶？亦好异而不顾其安矣。”^[37]清浦龙渊《周易通》“其书名《易通》者，谓六爻之义本一理，四圣之旨本一贯。自说《易》者解以己意，遂致卦辞不通于《象》辞，下卦之辞或不通于上卦之辞。故六十四卦各立论发挥，于卦义爻义，或逐条剖析，或连类推阐，务使相通而后已。其说不为无见。然卦爻之义宛转相通，亦犹一人之身，脉络孔穴宛转相通也。必从一脉以通百脉，由一穴以通百穴，则必有所隔碍于其际。故龙渊所说，有时而融洽，亦不免有时而穿凿。至既欲牵合于理学，又欲比附于史事，纵横曼衍，辨而太华，是又作论之才，非诂经之体也。”^[38]清胡淳《易观》“惟解上下《经》。大旨谓圣人作《易》，使学者研究卦爻，推吉凶悔吝之由，以知进退存亡之道。故孔子称假年学《易》，可无大过。至于求诸卜筮以决从违，乃为常人设，非为君子设也。故其说扫除图学，惟玩六爻。然皆随文生义，未能融会贯通。其谓《系辞传》‘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句，为汉儒言谶纬者所窜入，更主持太过矣。”^[39]圣人系《易》设象，卦爻定义，偶举一端，宛转相通尔。解《易》者执泥、胶着于一端，势必牵合为说，主持太过，不足观矣。

穿凿推演者，宋林光世《水村易镜》“大旨据《系辞》之语，谓诸儒诂《易》，独遗仰观俯察之义。因居海上，测验天文，悟天、泽、火、雷、风、水、山、地八宫之星，皆自然有六十四卦，遂以星配卦。先取《系辞》所列，自《离》至《夬》十三卦，推阐其旨，以发大凡。所列星图，穿凿附会，自古说《易》之家，未有纰缪至此者。夫庖牺仰观天文，亦揆其盈虚消息之运耳，何尝准列宿画卦哉！后永丰陈图作《周易起元》，又以名山大川分配六十四卦，谓之察于地理。充乎其类，殆不至以鸟兽配卦不止矣。”^[40]清陈图《周易起元》“是书以《太极》《先天》《河》《洛》诸图合而演之。支离曼衍，不可究诘。如周子《太极图》以无极作一空圈。此则变为一纯黑圈形，以为阳含于阴。至《太极图》乃为半黑半白圈，是先生阴而后生阳，非太极生阴阳也。又以名山大川分配六十四卦之阴阳，尤为牵合。昔林光世《水村易镜》以卦配星，以为‘仰观天文’。此更以卦配地，以为‘俯察地理’。此非惟圣人作《易》，虑不及此。即邵子、周子传陈抟之图，岂料其末流至此耶？”^[41]《系辞》有“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之语，林光世、陈图以星图、名山大川推演六十四卦之阴阳，乖先圣画卦之旨，纰缪已极，殊不足训。二儒穿凿说《易》，可谓典例。(www.xing528.com)

曲伸强说者，清范咸《周易原始》“其书惟解经文，不及《十翼》，大旨以理始于象，象始于画，又以万物始于阴阳，象始于日月，取《系辞》‘阴阳之义配日月’之语，而总以阴始于阳为断，故名《原始》。其说多采辑古义，不以白圈、黑点依托图书，亦不以禅偈、道经空标心性，较明以来说《易》诸家颇为笃实。然其长在尽扫卮言，其短亦在好生新意。如谓‘元亨’之‘元’为阳在下，至于阴卦亦每称‘元’，义有难通者，亦曲伸其说。又谓《上经》皆阳盛之卦，《下经》皆阴盛之卦，而《上经》有《剥》《复》，《下经》有《中孚》《大壮》，理有所格，亦必强合其义。是又好持己见，务胜先儒之过矣。”^[42]清刘斯组《周易拨易堂解》“其书首二卷皆图说，大抵因旧解而蔓衍之。又谓《论语》《中庸》皆通于《易》，即陈际泰‘群经辅《易》’说之意。六经一贯，理无不通。至于才辨纵横，随心牵引。如解‘飞龙在天’曰：‘此则唐人所谓‘龙池跃龙龙已飞’矣，入天门、开黄道，艮阙亦具爻内，读《易》方解诗中写龙德特全’。是岂诂经之体耶！”^[43]此类说者，好求新异，牵强附会，多不能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