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依据天道为人世创立制度,以保证人们的社会政治生活的稳定,从而尽其所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天地运数的作用。此天地运数,指兴衰交变以及朝代更替所引起的社会动荡。[60]
老子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是也;“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则异矣。圣人岂有不仁?所患者不仁也。天地则何意于仁?鼓万物而已。圣人则仁耳,此其为能弘道也。天不能皆生善人,(政)〔正〕以天无意也。“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圣人之于天下,法则无不善也。然古者治世多而后世不治,何也?人徒见文字所记,自唐虞以上几治几乱,须归之运数。有大运,有小运,故孟子曰:“天之生民久矣,一治一乱。”[61]
神则不屈,无复回《易》,“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者,此直谓天也。天则无心,神故可以不诎,圣人则岂忘思虑忧患?(难)〔虽〕圣亦人耳,焉得遂欲如天之神,庸不害于其事?圣人苟不用思虑忧患以经世,则何用圣人?天治自足矣。[62]
圣人所以有忧者,圣人之仁也;不可以忧言者,天也。盖圣人成能,所以异于天地。[63]
张载认为天地无情无义,所以“天不能皆生善人”,世间治乱“须归之运数”。圣人以仁弘道,其“之于天下,法则无不善也”。但人世间的治乱并非圣人所能左右,而是“运数”的原因。
圣人虽于治乱无必然之功,但是尚能致力于此。张载解“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认为:
洪荒之世,食足而用未备;尧舜而下,通其变而教之也。“神而化之”,使不知所以然。运之无形以通其变,不类革之,欲民宜之也。立法须是过人者乃能之,若常人安能立法!凡变法,须是通。“通其变,使民不倦”,岂有圣人变法而不通也?[64](www.xing528.com)
又如在解释《系辞上》“制而用之谓之法”时,张载谓:
因其变而裁制之以教天下,圣人之法也。[65]
圣人立法以建立秩序,尽其所能创造太平世界。但天地运数难以揣测,所以需要因时而有所变化。
《系辞下》谓“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张载指出:
上古无君臣、尊卑、劳逸之别,故制以礼。“垂衣裳而天下治”,必是前世未得如此,其文章礼乐简易朴略,至尧则焕乎其有文章。然传上世者,止是伏牺、神农。此仲尼道古也,犹据闻见而言,以上则不可得而知。所传上世者,未必有自,从来如此而已。安知其间固尝有礼文,一时磨灭耳?又安知上世无不如三代之文章者乎!然而如《周礼》则不过矣,可谓周尽。今言治世,且指尧舜而言,可得传者也。历代文章,自夫子而损益之,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不可加损矣。[66]
上古之事难知,今所存与可见者,仅是其“可得传者也”,然仍可以窥见其遗韵。每个时代都有其时代的特殊性,不可能完全继承前代的典章制度及文化习俗等。所以,正如孔子对历代文章的损益一样,在前代所遗留的礼乐文献中可以知晓其政治与德行。这一点,是百代不灭的文化精神的传承。虽然有朝代的更替,以及文化的亏损,但其根本却是不变长存的。正如乾坤作为诸卦之本,上古三代之治也是后世历代之本。张载认为,三代的礼乐文化是对乾坤二卦精神的体悟,具有一种根源性的地位,是不能随便动摇的。这一点,在他主张三代之治、恢复井田等政治思想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其“为万世开太平”一语,则是他这一伟大宏愿的最明确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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