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金太尔(2008)229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否,把每一个人的生活设想为一个统一体是能够合理证明的,由此我们可以试着指明每一种这样的生活都有它的善,并且由此我们可以理解美德的功能在于使个体能够将他的生活创造成这样一种统一体而非那样一种统一体?”
那么,人生是否拥有某种统一性?人们从生到死的过程仅仅是一种自然的过程,还是拥有某种目的和意义?虽然人们最终都要死去,但是每个人的生活却是如此不同,无论人生是否具有某种目的,我们也许可以在这些可能存在的不同形态中去尝试讨论他们的不同,既然讨论差异,就可能涉及价值和意义比较问题。
就算暂时逃离了自然的状态,人们的生活也被分成了一个个部分:职业分工,上班与闲暇,个人与集团,童年、青年、老年。我们面对的都是人生的一个个片断与特殊性,这样也产生了一些问题:比如对人们进行原子化思考和计量,这样人生没有完整性,就是基本行为和原子化运动的过程,实际上我们又从隐喻意义上被当作自然来看待。
也有关于人存在的更加深度的思考,关于自我与角色(职业)的概念,自我通过角色扮演来完成人生的大部分“剧目”,这些自我就像舞台角色一样是变化的(戈夫曼,2008)。这样,人生看来不过是一系列扮演,没有什么固定的自我等待我们去发现。
拟剧论对人生定义的角色化无疑使我们无法从某种角色那里发现所谓的某种普遍的美德,但是却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启示:也许人生就是一场特定的演出,从出生、经历事情到死亡的一场大型而持续的戏剧,人生统一于叙事(时空)的统一性。即无论何种行为和生活,我们都要把它镶嵌在某种关于生活历史和意义的叙事空间中,人生就是一场完整的叙事。
如果还借用舞台比喻来说,就是任何人都是生活在某个特定的背景之中的。比如,一次去西湖划船的简单行为也许可以在多个假想的背景中得到解释。西湖划船可能仅仅是几对青年男女在西湖划船游乐;但是该活动的背景可能是由某个高校的学生会组织的一次竞赛交友活动;而这个高校组织的活动又被镶嵌在由杭州市组织的青年联谊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对于其中某个划船的男生来说,这是一次认识女生、和异性快乐交往的经历;也可能是一个人迷茫大学生活的一个片断;再放大来看,也可以成为其人生中的重要或者不重要时刻,无论重要与否都是某种人生叙事中的一个时刻。
这里的不同背景恰恰来自不同力量和环境所具有的历史性,当然这些不同的背景要素之间存在着争议,个人可能也存在不同的意图(为了结识女生还是参与一个组织任务)。然而,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脱离意图和背景来描述一个行为,这些行为总是在某个叙事中才能够得到理解,在这些纷争的相互穿插的叙事中,某个叙事最终会具有或者争得人生叙事的地位,如果划船的某个男生追求女生成功,这个西湖划船事件就会成为其婚姻史上的重大事件。(www.xing528.com)
就此,麦金太尔(2008)239主张:“在成功地确认并理解他人的行为的过程中,我们总是趋向于将特定的事件放到一系列叙事性历史的语境中,这些历史同时包括所涉及的各个个人的历史和他们在其中活动与经历的背景的历史。现在我们明白了,我们之所以能够以这种方式使他人的行为成为可理解的,是因为行为本身具有一种基本的历史特征。而叙事形式对于理解他人的行为之所以是适当的,是因为我们全都经历了我们生活中的叙事,而且我们就依据我们所经历的叙事来理解我们自己的生活。故事在被讲述之前就已被人们活生生地经历过了——虚构的除外。”
在人生叙事的统一性中,背景、意图或者信念、可理解性是其必备的特征。即任何行为只有发生在某个特定的背景之下的,包含着某种意图,才是可理解的。
作为生活本身的叙事还具有不可预言性,同时这种不可预言性与某种朦胧的目的论特征共存。人生叙事的时间之流总是由某种方向性来牵引,在现在的时间点上,过去不断回现,成形为可见可感的故事,但是现在脱离过去的唯一能量来源于未来某处,来源于对未来某种形态的想象与期待,过去提供了资源,但是却无法限制未来的形状,每一个现在都无法捕捉或者驻留,总是坠入过去的深处,但是又总处于生成的时刻。因此,关于人生的叙事总是在某种限制下(过去的资源与背景、形式上的目的和期望),但却是不可预知的。
而不可预知自然产生了一种不断探询的内在动力,探询就是叙事前进的原动力。探询什么?某种人生统一性、某种人生目的、某种善的概念,人生的探询是一种自我完成或者完善的过程。
现在也许可以面对本节开始的设问,人生统一性就在于叙事统一性,人生的善就在于尽力探索这种叙事统一性。那么诸美德就应该被理解为有利于我们进行这种人生叙事统一性探询的德行。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