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候鸟迁徙的古老有效方式

此行老铁山观鸟，北京观鸟会安排的内容很丰富，还特地去了老铁山的环志站。环志就是给鸟儿戴上脚环、旗标等带有标识的物品，这是一种用来研究候鸟迁徙等行为活动的古老但有效的方式。环志站有一项必要的“罪恶”工作，那就是—抓鸟！

钻林翻山之后，一张环志站特意布设的鸟网出现在眼前，上面已经挂着一只鸟。速速解救是必须的—因为不堪忍受被束缚的命运，鸟儿撞网之后定会奋力挣扎，导致网丝在鸟儿身上越缠越紧。所以环志站布设的鸟网每个小时至少会巡视1次（鸟类迁徙高峰期会增加巡视的频次），以免间隔时间过长让挂网的鸟儿受到不可挽救的伤害。

将鸟儿从鸟网上救下来的过程被称为“解网”。解网是门手艺活，既要避免引起鸟儿的恐慌，防止鸟儿啄伤人（这对新手来说几乎不可避免，老手也时常中招），又要在完好解救鸟儿的同时尽可能地不破坏鸟网。在我眼底，环志工作者就像变魔术一样，几秒钟的功夫，那只身材娇小、色彩娇艳、声音娇滴滴的鸲姬鹟已经完好地握在手心里了。我们凑近看了一下这个小家伙迷茫与欣喜交织的眼神之后，迅速把它装入一个专用的软布袋子，带回了环志站。

给日本松雀鹰上环志

被带回环志站的还有一只日本松雀鹰。日本松雀鹰是猛禽里个头比较小的，与鸽子差不多大，但爪利嘴钩、眼若铜铃的它绝不像鸽子那般温婉可人、戏逗无妨。当布袋被摘去的那一瞬间，它的一声长啸让众人的心猛地一惊。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测量、鉴定、检查伤情、环志、登记、拍照等一系列工作。越快越好，因为真的受不了它那一声声摧心的嘶鸣，也担心它的挣扎会伤了它自己。有小朋友和心肠软的鸟友忍不住嘀咕：“放了吧，快放了吧。”是的，放了，还给它自由。它轻轻地从放飞者手里往前走了两步，抖了抖翅膀，觉得无碍，旋即纵身一跃，翅膀急速扇起，消失在丛林里。望着它飞离的背影，众人丝毫没有平时那种鸟儿远去的遗憾，取而代之的是心底如释重负的欢喜。

环志站里还采集到一只山斑鸠。与日本松雀鹰那种纵然绝望也决不肯停歇的抗争相比，它老实很多，在工作人员手里像宠物一样一动不动，似乎要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可是，它身体的微微颤抖和眼底的丝丝恐惧分明是无奈的控诉。

黑鹳

相对于山斑鸠，我更欣赏日本松雀鹰等猛禽。它们纵然身陷囹圄，只要眼睛还能看到世界，就决不过笼中的受施舍生活。对我们自身而言，也唯有这来自内心对自由的渴望，才能迸发出与逆境抗争的勇气，才能不畏不惧，不言舍弃。(www.xing528.com)

没有看到太多猛禽集群迁徙壮观场景的老铁山之行仍然给了我很多收获。观鸟10年，目击新鸟种的兴奋在越来越强烈的同时，也在越来越淡然。这种矛盾或许让许多人难以理解，但是我知道有人会懂。

临别的时候，一只黑鹳意外地出现在老铁山的天空—这让我曾在大金门和小金门之间苦苦追寻无果、在绥中乱石滩上无望而归的黑色鸟儿—翅宽如云，凌空而至又御风西去。本已和我一起下山的“小狼”飞奔回去转告其他鸟友，而我那曾涟漪千圈的心湖终于可以平复如镜—唯淡淡喜乐，随山潜水杳。

后记：感谢北京观鸟会的领队小田和小明，他们一个心细如发，一个憨厚可爱。同时，也感谢众多北京鸟友此行的陪伴和各种精彩的分享。人生虽然苦短，但也足够漫长，能让我们再相聚。老铁山观鸟，应该只是缘分的开始。

【注释】

[1]自从铁路厦门北站启用和周边开发区建设以来，连续数年，在该区域都记录到矛斑蝗莺飞进办公室或撞上玻璃外墙的事件。笔者推测这可能是铁路厦门北站正好建在矛斑蝗莺的传统迁徙路线上，而短期内它们未能适应这种变化所致。

[2]红喉歌鸲又名红点颏，是一种以叫声悦耳动听而闻名的鸟类，也因此长期遭受猎捕、贩卖和笼养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