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找鸟,老高说他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这是一片废弃的采石场,只有未被挖掘过的山坡上还长着低矮的灌丛。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即便已经到深秋时节,山上竟然还星星点点地开着粉的、紫的、红的不知名的小花。看来大自然并不肯轻易就让人类毁了她的美丽。
老高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石鸡。他说这里还有纵纹腹小鸮—经常就站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在车后座的我终于忍不住直接喊出“太棒了!”—能看石鸡已经出乎我的预料,更何况还有小鸮这等萌物!当年在青海祁连县错过之后,我可是一直对纵纹腹小鸮念念不忘。
一眼就看见断壁残垣中纵纹腹小鸮的巢。只是繁殖季节已经结束,那里除了白色的粪便,其他啥也没有。不远处倒是蹲着一只红隼,看见我们的车靠近了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架好单筒望远镜,车也熄火了,除了风声不肯停歇,我们全都安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期待能在第一时间听到石鸡那一长串“嘎嘎”的叫声。它们的保护色实在是太好,若再铁了心要保持安静,恐怕我们找到天黑也未必能有收获。
可惜,除了戈氏岩鹀尖细的声音和捉迷藏一般的身影,再也听不见其他鸟鸣。在这北风呼啸而过的山口,阴郁的天空让我琢磨着,难道是这石鸡觉得无论怎么歌唱也呼唤不来晴天朗日,干脆全躲起来睡大觉了?
有些沮丧。老高说这里看到石鸡的机会能超过80%的,而我和小暴聚在一起的“负能量”果真这么强大?好吧,兵分两路。还真别说,这一分开,鸟就有了!
纵纹腹小鸮
崖壁前忽然横飞过来一个灰褐色的小家伙,圆圆的脑袋,不用问必是纵纹腹小鸮。有了单筒望远镜,它这个隐身高手也无法遁形。这个小家伙站在一个凹进去的石洞口,个头不大,身上斑痕点点如雨后枯竹,大眼炯炯,胡须龇张,利爪尽展,自有一股子凶悍劲。可我再仔细地看,就发现它那浓重的白眉毛外角上翘,同色的眼睑总是忽闪忽闪,好似生了长睫毛一般,妩媚动人。这绝对是个叫人看着就喜欢的萌物!它显然也在观察着我们,不久后就飞到一块石头后面—虽然距离更近了,却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它深邃如黑洞的眼神透过单筒望远镜与我相撞,仿佛要把我吸进去。(www.xing528.com)
众人满满地欣喜。“林子大了”和小暴还看到了山鹛,我却连叫声都没听明白,于是守在那里不肯走,直到“林子大了”喊出“北京郊外多的是”为止。其实,我担心的是像头一天那样,他们稀里糊涂把我一个人丢在东海滩的事再次发生,这才紧着步子下了山(当时大家分坐两辆车,都以为我在另一辆车上)。
收获了小鸮,但没看到石鸡和山鹛,喜悦之余遗憾难免。
大家下了山。山下有一条几乎干涸的河,河床到处都是乱石堆。小暴因为这几年致力于中华秋沙鸭越冬地的研究,说要停下来去看看这里是否有可能是他要找的地方。“橘树”在另一辆车上,来电话问我们在干啥,并催说还有人在等大家。我刚说“小暴说他要看看生境,5分钟”,然后,不好意思,是我第一个冲到了河堤边。
眼睛还没随着身子停稳当,就听到一连串“嘎嘎嘎嘎”的叫声,低头一看—就在眼皮底下,一只石鸡在狂奔。大喜!再看,何止一只!这也有,那也是,飞的、跑的、踱步的、停歇的,足足10只。我曾经尝试画过一只石鸡,当时怎么也画不好的大胸脯,此刻在我的望远镜里正鼓胀得越发厉害。石鸡有着朱红色的大眼圈,黝黑的过眼纹顺着脖子延伸,又在胸口相连,正面看恰似一个完美的“心”形。其中一只石鸡站立在石头上,昂首挺胸,唱得那么投入,胸口的“心”随着连续不断的鸣叫跳动起伏;胁下一道道平行的斜纹,像手风琴一样在开合、颤抖。其余的石鸡在周围的乱石中,踏着石头上那只个体唱出的弗拉明戈般的节奏来回窜行。怪不得在山上找不到,原来它们都在这河滩上开歌舞会呢!
必须给老高来个热烈的拥抱。老高连连说是我们鸟运好,“小狼”不停地念叨着“好爽”,“橘树”也赶过来看,而“林子大了”干脆趴在河岸上不肯走。
河边就有燕塞湖景区的一个入口,周围的游客看着我们觉得好生奇怪,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不进景区,却对着光秃秃的河滩如此眉飞色舞。他们哪里懂得,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对于鸟人而言,“失之东隅,得之桑榆”的喜悦我知,小暴知,老高知,天下鸟友皆知。
石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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