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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石门村的江洲夏日雀舞

时间:2023-1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石门村在月亮湾背后。从村子到江洲要穿过一片竹林,再过一座小桥。石门村的黄喉噪鹛种群数量在50只左右,中国科学院的专家在这里研究它们已经好多年。得益于对黄喉噪鹛的保护,这片江洲也为很多其他的鸟儿提供了理想的栖息之所。[2]据最新的鸟类学研究,婺源地区的黄喉噪鹛更名为靛冠噪鹛。当地政府在石门村建立了保护小区,在靛冠噪鹛的繁殖期禁止非科研目的人类活动进入。目前婺源地区靛冠噪鹛的种群数量已经增长到数百只。

婺源石门村的江洲夏日雀舞

夕阳的余辉在林间如万道金色的琴弦

正被众多飞鸟的翅膀不时地拨动,奏着梵音妙曲

你若不是个“鸟人”,怎能听得出它的诱惑

石门村是一个惊喜。

石门村在月亮湾背后。站在公路上俯瞰月亮湾,远山如黛,沃野横呈,近水回旋;形似新月的草洲上,柳丝如云,黄花缤纷,让人很想“扑通”一下跳入清流,然后爬上江洲,去撒个野,打个滚儿。

我们到了石门村后,和老板娘打了个照面,连农家乐的房间都没进,在客厅放下行囊便拿上望远镜,急匆匆地绕到村子后的鸟点[1]去观鸟。

此处鸟点其实是一片碧水环绕的江洲,一半是树林,高高大大如千把翠箭被后羿遗落在此;一半是茶园,绵延不绝一大片如碧波起伏。鸟点周围还有一小片开满星星点点小花的草地和几汪浅水。若是平常,这江洲走一圈也就四十来分钟。

从村子到江洲要穿过一片竹林,再过一座小桥。河边洗衣的妇人们很热情,打个招呼,或者不用言语,只微微笑也很好。眼前的景致很美,只是我们已经顾不得琢磨这暮色是如何被水中的涟漪层层润染,因为远远地便看见夕阳的余辉在林间如万道金色的琴弦,正被众多飞鸟的翅膀不时地拨动,奏着梵音妙曲。你若不是个“鸟人”,怎能听得出它的诱惑?

黄喉噪鹛[2]是这里的主角。当那些摄影爱好者嫌弃光线不好而纷纷撤离之后,这些美丽的鸟儿终于可以放松神经,落到地面上觅食或者寻找巢材。我们坐在林下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它们就在自己的身边忙碌,仿佛彼此是家人一般惬意。不用望远镜就可以看清它们额头上那一抹亮蓝色有多么璀璨,如新月之舟,徜徉在闪烁的星河中。

噪鹛虽然聒噪,依旧比不了灰卷尾的嗓门狂野。有趣的是,尽管灰卷尾素来以凶悍著称,此时虽然在林子里互相驱赶抢地盘,却并不曾骚扰身边的黄喉噪鹛。或许灰卷尾也知道这黄喉噪鹛虽然低调,可也是火暴脾气,若真遇到敌人上去就是一顿群殴。惹不起!

石门村的黄喉噪鹛种群数量在50只左右,中国科学院的专家在这里研究它们已经好多年。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数量不但未见增加,反而一直在减少。至今黄喉噪鹛的越冬地还是个谜[3]。对林鸟的卫星跟踪比起沿海迁徙的水鸟困难得多,经费问题就算解决了,设备也是个难题:那么小的鸟,装一个无线电发射器的话就别指望它能飞多远了;虽有可植入体内的微型跟踪器,可电池无法支撑太久。最关键的是,野外抓捕容易对鸟类造成伤害,而黄喉噪鹛的数量实在太少,死一只都是无法承担的损失。于是,我们只能在春夏之际来这片林子里欣赏它们的美丽。得益于对黄喉噪鹛的保护,这片江洲也为很多其他的鸟儿提供了理想的栖息之所。

这里的大树很多,其中河边的枫杨像一个个耄耋老者。啄木鸟也很多,我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地方站着不动就将大斑啄木鸟、星头啄木鸟和灰头绿啄木鸟都看齐了。林子里回荡着它们尖锐的叫声,以及用喙敲打树木的“”声。正是育雏的季节,啄木鸟亲鸟们频繁地从树洞中进出,由一棵树的树干自下而上搜寻到树冠,再换一棵,直到嘴里衔满肥硕的虫儿,然后横穿树林飞回去,给在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们送去一顿美餐。

阳光透过靛冠噪鹛繁殖处的树林

林中的鸟儿谁最美?黑枕黄鹂当仁不让。

就连黄喉噪鹛的那身黄与它相比都显得稚嫩。那是萃取了阳光的、耀眼的、绚烂的金色,又隐隐地映着树林的绿光。动人的歌声从它们那粉色的长嘴里倾泻而下。它们在树冠上欢歌,相依相偎,形影不离。(www.xing528.com)

那么,最酷的是谁呢?

走在树林里,林木高大葳蕤,可以透过绿色的华盖窥视蓝天,那些叶子透着亮的翠;脚下的草儿有一种醇浓的碧,让人不忍踩踏。出了林子,豁然开朗,一排排茶树如叠浪排开,零星的几株乔木好似海上风帆。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只赤腹鹰,忽然从我们头顶掠过。它也是刚发现我们的存在,竟然特地回了下头,仿佛是在向我们颔首问候,然而两只圆润的大眼睛里似乎又满是疑惑。我们,则对它鼻子上珊瑚珠般的红色好奇万分—这是吸引“妹子”的新化妆术么?

顺着赤腹鹰飞去的方向,我们的目光落在林间的一小片空隙当中。我的天!那树枝上一动也不动、站得直直的圆脑袋的家伙不是鹰鸮还能是什么?如果说看到赤腹鹰就像是买彩票中了一辆自行车,那邂逅鹰鸮简直就像是抽奖得到一辆豪华轿车。

黄色的眼底间棕红色的瞳孔炯炯有神,纵纹如墨点顺着胸口肆意倾泻而下;阳光透过绿叶,将我们内心的炙热都融化成了金色的釉彩涂满它的全身。这只鹰鸮就像是一尊来自希腊的神祇雕塑,静候我们走到它的脚下,然后露出臣服的目光,为它倾倒。可它却并不为我们的仰慕所动,至多给我们垂目一瞥,让我们在卑微的自我陶醉中,胆怯地一次又一次偷偷地去看一缕缕清风拂过它熠熠生辉的羽衣。

河流绕着林子静静地流淌,这里还藏着些什么?

如同天空中轻轻划过的云彩,是什么让它张开了黝黑的翅膀,悄无声息地远去,像一片乌云笼过对岸的芦苇?黑,神秘而优雅的鸟儿,如夜的女皇,在这静瑟如镜的河流上空投下它高傲的身影。与数年前在合肥大蜀山下的湿地里一样,它依然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地方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我想我不能奢望过多,否则就算是上天也不会原谅我的贪心。

一对鸳鸯,雄鸟的华丽与雌鸟的朴素交混着,从河道的拐弯处静静地游向我们。涟漪在它们的身后渐次展开,如同这么多年观鸟所带给我的欢乐——轻微,却绵延不绝。

这个晚上,我们让老板娘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可就连红烧肉也塞不住众人兴奋谈论的嘴。毋庸置疑,第二天凌晨4点半,当我们在四声杜鹃嘹亮而喋喋不休的叫声中拿起望远镜,穿过浓雾轻绕的黛瓦粉墙,搅落无数微凉的露珠,再度奔向那正被第一缕阳光亲吻的树林时,你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了,对吧?

鹰鸮(WINE 摄)

鸳鸯(雄鸟)

【注释】

[1]“鸟点”指观鸟时目标鸟种相对比较集中、出现概率较大的地方。

[2]据最新的鸟类学研究,婺源地区的黄喉噪鹛更名为靛冠噪鹛。

[3]本文撰写时间较早,当时鸟类研究者已经发现了靛冠噪鹛的越冬地,但出于保护的目的没有公开。当地政府在石门村建立了保护小区,在靛冠噪鹛的繁殖期禁止非科研目的人类活动进入。目前婺源地区靛冠噪鹛的种群数量已经增长到数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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