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劳教所里的谢尔盖的伤心故事

也许，这些话会招来某些同行揶揄的笑声：怎么啦，做一个温柔又关爱别人的人，那会导致他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但我却深信：引发儿童内心的邪恶的不是爱与温柔，而完全是成年人的粗暴、冷漠和严酷。至于那种骑在成年人脖子上作威作福的人，他们并不懂得真正的善良和爱，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磨出老茧，坚硬而冷漠。

当我看到少年劳教所里的谢尔盖时，我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想问问他：孩子，你是怎样落到这一步的。

谢尔盖15岁，瘦小，纤弱，他清癯的面庞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里面流露着内心翻腾的思虑，这双眼睛里又满是悲伤与痛苦。我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因为读了我的作品《要相信人》，于是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请求我来听听他的“故事”。

从我们最初的交谈开始，他那稚嫩的年龄和动作与并非世故成熟的眼神、思想和体验之间的反差，使我诧异。随着他的讲述，他的遭遇，他家庭的情况和他在学校的学习状况，让我大为震惊，迫使我十分痛切地思考一个尖锐的问题：成人和孩子，他们之间什么样的相互关系才是好的？上一辈要怎样才能向下一辈带来积极和好的影响。下面是谢尔盖伤心的“生活故事”。

“我的父母是集体农庄庄员，住在乌克兰草原南部的一个大村庄里。我有一个6岁的弟弟和一个5岁的小妹妹。我被关进了这里，你知道，是因为我一年前犯了罪。为什么呢，那得从头讲起。那年我九岁，在三年级学习。

“有一天夜里我醒了听见父亲和母亲在为什么事吵架。我当时听到的话把我吓蒙啦：父亲和母亲决定离婚。‘什么是离婚呢？’我的思想一闪，懂得这是他们要分开来住。后来听到，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想要我。父亲坚持让我留在母亲身边，可母亲说：让他跟你走吧，我拿他毫无办法，他已经不听话了……深夜的这场争吵越来越激烈，从父母的嘴里，我第一次听到了这样侮辱人的脏话，吓得心惊胆战。我还听到一句可怕的话：父亲说我肯定不是他的儿子。

“我在痛苦和绝望中不能入睡，直到天明。早晨来到学校，这天我们班准备去森林游玩。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夫娜昨天吩咐过，让每个人有的带粮食，有的带菜油，有的带土豆——在森林里熬粥喝。我该带的是一两捧小米。然而，这件事我的脑子里哪里还记得住？我到学校时，大家已集合好了。

“‘小米在哪儿？’女教师问。

“我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小米，什么去森林游玩，什么林间旷地里的篝火——这一切与落到我头上的灾难相比，都是没用的小事！

“女教师又一次质问我，我什么也没回答，后来，我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话，算作答复。我自己也记不得我说的是什么了。事后我才知道，我甩出了一句粗话：‘你干吗老是缠着我？’如果一天前有谁对我说我会这样回答老师的话，可能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你今天别去森林啦！给我在家待着，你这出言不逊的家伙！’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夫娜嚷叫起来。‘不仅今天不行，以后也不要想去。’

“当时我胸间憋着一股恶狠狠的怨气，眼前发黑。我走了，自己也不知要往哪儿去。校园里，蜜蜂在翠菊上飞来飞去，微风拂动着缀满黄色大浆果的樱桃枝，云雀在蓝天上歌唱。可是这美景反倒使我的心情更沉重。‘为什么什么人都不需要我？’——这种思绪一直缠绕着我。在那一瞬间，我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愤恨。‘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要我，那我也不想要你们任何人。’我情不自禁地想在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夫娜的眼睛里看到悲哀和痛楚，也让我的同班同学都不好过。我想也没想我在干什么，便开始揪下盛开的翠菊。我一边揪，一边把花朵扔在草地上。翠菊揪光了，我又开始揪下绸缎般青草的银色草茎，揪下罂粟花。我记得，我一个人坐在揪下的花草旁，哭了很久。

“这个时候，假如有那么一位亲切的好心人走到我跟前，哪怕只对我说上一句关爱的话，可怜可怜我，问问我的苦衷，我的生活也许就会不一样，完全不会这样。然而，走向我的不是这样一位好心人，也没有人关心我，即使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向我走过来的是学校的门卫，他一看到我在校园里胡作非为，便大声吼叫起来：‘呸！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在这里揪花！你这下流胚，混蛋，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校长来了，肯定要把你开除！’

“我一声不吭地回家去了。第二天，我没去上学，躲在芦苇丛中，点篝火，自己烤土豆充饥。父亲是在那里找到我的。他看见我，二话不说，用皮带狠狠把我抽了一顿，把我领到了学校。少先队辅导员拽住我的手，拉着我从一个教室走到另一个教室，让所有人知道我就是那个把校园里的花揪光的人。我觉得难看无比，无数双眼睛都看着我，都在审视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有人在大声喊：把他赶出学校！

“我没有被开除，但对我来说后面的日子太艰难了。每个人都提防着我，好像我就是个罪犯一样。当全班都去户外郊游的时候，我只能默默地回家。家里也一团糟，父母总是在争吵，而父亲准备离开家，他正在收拾东西。

“学年末，全班又要沿第聂伯河去卡涅夫和基辅旅游。我非常喜欢读描写遥远异域他乡的书籍，在我的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全班一起去旅游的情形。但感觉我被全世界抛弃了，谁都不需要我，在整个班级都去旅游的那一周，我内心的煎熬达到了顶峰。我心里的愤恨不断增长。我开始仇视一切人。之前阅读的那些书籍，书籍里描述的那些美妙的天地，现在只会让我觉得虚伪和可憎。我不仅再也不相信人，也再也不相信书了。我焦虑不安地在树林里、池岸边、牧场上溜达，在灌木丛中燃起篝火，又找来被谁家撵出的一条老狗。老狗成了我的朋友，我喂它吃烤土豆和牛肉。找不到别的吃的时候，就从家里捉一只母鸡，宰杀后在火上烧烤，和老狗茹奇卡一起进餐。

“一个星期后，在一天的傍晚，我看到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回来了，他们一个个晒得黝黑黝黑，全都欢天喜地。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夫娜老师还拉着个子矮矮的卓娅的手，亲切地向她微笑。‘谁也不需要我……’看到这样的情形，愤恨的情绪又充斥了我的全身。他们身上的欢乐简直要戳瞎我的心……我简直想把他们的快乐都破坏殆尽，想让他们体会下我现在的心情。于是，冲动之下，我来到学校，把整个温室所有的花木都折断了，在地上放了一把火，然后逃走了。当我跑远了，看着整个温室冒出的火焰，幸灾乐祸充满了我的心。没有谁看见我，没人知道那是我干的。女教师第一个怀疑是我，审了我半天，但我已经习惯撒谎，根本没让她看出任何痕迹。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我生活在孤独中，我的身边没有任何温柔，也没有任何人来过问我的事情。父母几次离婚复合，我听到的都是各种谩骂和侮辱。在学校里，我的座位永远都在最后一个。有一段时间，我总是被老师留下来做家庭作业，然后老师也基本不管我，就放任我一个人在那里待着。我的心麻木了，慢慢，我变成了一个冷酷残忍的人。记得秋季的一天，我们都在学校的操场上帮着掰玉米，女同学把饭包和饭兜放在田埂上。当我第一个掰完自己那些玉米时，便直接走到放饭包和饭兜的地方，开始用脚把它们踩进污泥里。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无所谓的小事而已。为此我受到了处罚：我被禁止参加在校办厂和体育馆的任何活动，还把这件事情通报了家长。父亲知道这件事后毒打了我一顿……但是学校和家庭的惩罚压根儿没有对我产生任何影响。父亲越是打我，我心里的怨气就越大。至于学校的惩罚，没什么可说的，在我看来，无非是存心让我痛苦而已。校长知道，校办厂的劳动是我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可现在却禁止我进去，他们对我的惩罚是剥夺了我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不久后。一台钻床的电机烧坏了，校长连现在都没想到它是怎么烧坏的。

“我这就来讲讲使我判刑的最后一次罪行……我真没脸说它，也许，这是我仅存的羞耻心在作怪。现在的我后悔不已，我想洗刷自己的心，洗刷掉那透心凉的冷漠、麻木……新年时，所有同学都在参加新年枞树晚会，我却往电线上扔了一截铁丝，发生了一场火灾，最后造成两名学生终身残疾。

“在审讯时，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干，是因为禁止我参加晚会吗？不，这次没有人不让我参加晚会。多年来，我的内心里面好像只有愤恨和孤独，才导致我这么残忍。或许，是从我第一次知道连父母都不需要我的那个晚上起，我就对善意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年复一年，我明白了许多。现在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你们相信我吧，我想成为一个善良的人，我想成为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夫娜老师教育我时希望的那样。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我现在才明白，我了解他们好的初衷，但他们方法完全不对，他们完全没有帮到我，有些人甚至给我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这个少年的内心独白，让我震惊，也永远铭刻在了我的心底，它也成了我后来那些教育忧思的源泉。

不管这多么令人遗憾，多么使人懊恼，亲爱的教师同志和教育工作者们，我们应当自觉承认，在我们的学校教育里，在对待我们的学生时，有许多许多昏沉的不文明现象，有时甚至是野蛮现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我们的教育者们首先忘记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明智的真理：育人先育心。

在由人的精神财富转化而来的和谐的交响乐中，最微妙、最温柔的旋律当属于人的心灵。在我看来，情感教育中的不文明现象，是经常导致悲惨结局的最大灾难之一。只要我们反观一下曾经发生在学校生活中的事情，我们就会发现这种不文明现象简直历历在目。严厉的斥责和恐吓和羞辱，在很多学校成了师生关系中常见的症状。教师们习惯了恐吓、拍桌子和神经质地提高音调去压制学生，导致学生一连五六个小时都处在不正常的惶恐状态中，就单单这一件事，就已经是一种威胁——这种情况不仅威胁着孩子们的身体健康，还对他们的道德发展造成了威胁。

精神紧张会使孩子们心绪烦躁，心灵粗俗，长此以往会导致他们对正常的说话语调不再有反应，而能引起他们反应的是那些更有力和更强烈的手段——恫吓、拍桌子和威胁。

这种不正常的，不能容忍的教育现象，是以学生的心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受到的极大折磨为代价的。当学生们的敏锐感觉变得迟钝，他们的心也会随之变得麻木，然后变成了一个对人类语言微妙的委婉之情、洒脱之韵、抑扬顿挫之气敬谢不敏的人，而语言的这种情调，他的心本来应当是能感觉得到的。在旷日持久的神经紧张和呵斥的气氛中，教师到头来也丧失了这种微妙语言带来的教育力量。(www.xing528.com)

“我在学校里工作了6年，”加里宁省的一位青年教师对我说，“年复一年，我逐渐感到，我对同学说出的话语越来越生硬，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语言的诚挚色彩，因为每时每刻我都被迫用自己的声音盖过班里的喊叫和喧哗。我感到我的态度越生硬，同学们对我的话语也越来越冷漠，而我又不得不用更频繁的恫吓和威胁来压住他们。下班回家，我感觉疲惫不堪，头疼得厉害，一连几个小时什么也干不了，直到晚上才稍能平静点，然后开始工作，坐下来夜读。早晨起来，头又是昏昏沉沉的，我总是陷入这种恶性循环当中。”

让我们来考察一下这个怪圈，呵斥、神经紧张，把教师领进了一条教育无力的死胡同。而同样在这个怪圈里的，也包括孩子们。

在我们的现代社会，已经很少人采取棍棒、树条和皮带等工具来惩罚学生，但取而代之的，精神棍棒、精神树条和精神皮带，各种精神上的惩罚和虐待却屡见不鲜。

这种教育为我们的社会带来了很多灾难，也给很多人带来了痛苦和不幸。

在这里，我也愤怒地想提醒那些不谙事理的家长，不要总是把所有的矛头都对着我们的教师，因为你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教育是一件多么困难和复杂的事。我认识十多位教师，他们简直是教育界的英雄，他们的劳动完全是创造性的，而在我们的国家，这样的教师成千上万。但我仍要痛切地说，不少生活悲剧，很大一个百分比还不得不归于昏沉的教育不文明现象。

在这种生活悲剧下，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好的时候可能这个孩子仍然能在学校学习，顶多被留级；坏的结果可能会像谢尔盖一样，在劳教所里一关就是好几年。

正如常言所说，这种可怕的教育现象总是“无独有偶”，学校和家庭都有份儿——不管有多奇怪，一个有问题的孩子背后，总是和愚昧的教师和冷酷的家长脱不了干系。当我们说到这一点时，就往往能听到自己的教师同行提心吊胆地警告：“何必当众说穿这一点？要知道，家长会以为，一切过错都在学校，到时候我们的工作就难做了。”

在我看来，教师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珍重自己孩子命运的家长，对教育的各种困难和根源都十分清楚，他们从不隐瞒和回避自己的问题，总是会想各种办法来解决。

然而，近十年来，在我们的社会里，不懂教育的家长似乎越来越多了。去年秋天，一个十四年前自己也坐在课桌后的一位父亲，领着自己的孩子来上一年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他执拗、任性、完全没办法沟通，似乎总憋着一股劲要和这个世界对着干。而现在，他领着自己的孩子来上学了。这位父亲很激动，激动地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这位父亲恳求地说：“我儿子跟我过去的性格一样。您看到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千万别当着别的孩子面说他，不然他会变得孤僻和沉默不语，教师要求他干的他偏不干。他做得不对的地方，请您单独和他谈谈吧，他会努力成为一名好学生的。我心里明白……”

亲爱的教育同行者们，请相信，不管他是个多么“没有希望”和“不可救药”的钉子学生，他的心灵里也总会有点滴的优点。假如我连这点滴的优点也不相信，那么教育对我们而言便成了不堪承受的重荷，而对我们教育的人而言便成了一种折磨。若是一个医生走进病房对一个重病号说：“您的病没有希望了，不值得医治了，您现在可以订购一口棺材了。”如果遇到这样的医生，你们会怎样想？我相信，这个医生的冷酷无情一定会受到社会舆论的严厉谴责，而且他未必能在医院里继续工作下去。

在学校里，我们随处可见类似的情形。总是会听到很多老师评论一个学生“没有希望”了，他“不会有任何出息”。有些老师不仅对学生本人这样说，还会在家长会议上当众对家长们说。公开谈论学生的智能缺陷，存心“数落”他们，会刺痛他们最敏感的内心深处——这根本不是医治创伤，而是对温柔、敏感的童心的当头棒喝。当这种当头棒喝变成常态，必然会使孩子们变得麻木而粗俗，对他们自己的人生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当你看到这些向学生施加的荒谬和冷酷的手段时，会让你气得火冒三丈，但仍然会有很多人认为，教师们这样是因为他们想通过这些“激烈”的手段迫使学生好好学习。

在一所学校里，有个女教师把两名二年级学生领到家长会上，叫他们朗读：一个读得很流利，很有表现力，充满感情；另一个则是在当众演示自己的无能：错误百出，不是重音读错，就是轻音读错。拿一个人的无能示众，把他的无能加以演示的做法，是在公开贬低他的人格，这完全是异常巨大的灾难，一场人心不可调和的灾难。

更让人觉得可悲的是，那个不会朗读的学生在家长们面前处之泰然，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安和异样，连公开的凌辱也不能使他难受了，可想而知，这颗温柔和敏感的心，已经受过多少次这种精神皮带的抽打了，以至于这个鲜活的生命体中最敏感的心肌组织，变成了满是老茧的最僵硬的组织。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惩罚还是善良的话语，都已经激不起他们任何的反应，他们对这些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

让我们思考一下，在我们社会里，为什么不少年轻人甚或成年人，不管是惩罚，也不管是善良的话语，他们都听不进去？为什么在白俄罗斯一座美丽的城市里，犯下重罪受到法庭审判的一个18岁青年，在法官问到他的职业时，他挑衅地回答“流氓”二字呢？这正是因为在他们童年和少年时代，就遭受过不公正和没有任何道理的惩罚、贬斥，他们的心灵已经变得像坚冰一样了，又冷又硬。

我收到过很多家长和教师的来信。下面是一位女教师在信里提到过的一件事：“我们一年级有个可爱的新生，他叫米沙……学校规定，学生进校必须穿干净的鞋子，否则值日生不会让他进校，但有一天米沙没能在上课前刷好鞋，于是迟到了。校长罚他站在走廊里，并且命令说：‘在这里站着，不许离开这地方。’看到米沙站在那里，我并不知道那是校长在惩戒这个学生，于是我问他：‘你怎么站在这儿？’他默不作声，一对小眼睛里滚动着豆大的泪珠。于是我牵着米沙的手，领他进了教室。可您猜怎么着？我的行为激怒了校长和全体教师，大家在开会期间公开批评我，认为我的行为是在纵容破坏纪律的学生，想充好人。听到这些话我又痛苦，又委屈。”

另一位女教师在一个二年级学生的学生手册上写道（当然是给家长捎话）：“沃洛佳上课总是笑。”父母亲读完，不明白儿子“总是笑”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学生的手册上又一次出现了严厉的批语：“沃洛佳上课继续笑，请采取严厉措施。”为此，母亲把沃洛佳痛打了一顿，沃洛佳再也不笑了。

这就是精神皮带的抽打，它们摧残儿童，使他的心灵变得粗野、残忍，使他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唯有关爱才具有神奇的精神力量，因为它能保护儿童的心灵免遭粗俗和凶狠、冷漠和残忍的侵蚀，它能防止人的心灵变得麻木而冷酷。

也许，这些话会招来某些同行揶揄的笑声：怎么啦，做一个温柔又关爱别人的人，那会导致他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但我却深信：引发儿童内心的邪恶的不是爱与温柔，而完全是成年人的粗暴、冷漠和严酷。至于那种骑在成年人脖子上作威作福的人，他们并不懂得真正的善良和爱，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磨出老茧，坚硬而冷漠。

关爱与温柔，并不是对任性的纵容，也不是无条件满足孩子们的任何要求。

充满爱的语言，具有成千上万种微妙的情感色彩，只有当您热爱儿童时，才能精确地把握到这种语言的精髓。但如果您的内心没有爱，那么您会完全感知不到这种语言的力量，就犹如聋子对音乐不可理喻一样。

爱，这种语言不会从教育学教材中背会，也不会在教授的讲义里出现。只有当教师用心和孩子们说话时，学生才会听到教师的心声。“这事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我现在能帮你做点什么呢？”对儿童和少年来说可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些语句，但当这些语句里充满了爱时，就会触及孩子们最敏感的心灵深处，迫使他们去感受自己的行为，激发出心灵的高尚活动。

语言的神奇力量，产生于教师的爱和他对他人的深刻信心。

让充满爱的教育充满我们的学校吧。亲爱的教师们，我们要用爱和善良去接触那些世界上最温柔、最敏感的物质——儿童的心灵。

就像绿叶向着太阳那样，让您的学生的心灵向着爱和善良成长吧。首先，但愿我们的教育者们，先成为一个充满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