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意译]
最好的将士不以暴力取胜,最会打仗的人不会被激怒,最善于胜敌的人不与人相争,最懂得用人者不会高高在上。这是一种不与人争的品德,也是一种善于用人的能力,它与道相合,是最高的境界。
[导读]
有人说,老子也是个优秀的军事家,瞧他在战争上多有谋略!不逞强,不易被激怒,不与敌人正面对抗,还会借力,完全是一副老谋深算、谋定后动、城府深厚的形象。
非也非也。
圣者和凡人即使做了一样的事,心也是不同的。普通人这么做,可以说他是有军事智谋,而圣者这么做,是因为他有慈悲心。即使在老子所处的战乱时代,不得不面对战争这种残酷的社会现实,也依然要以慈悲心应对。
所以,老子说了很多关于战争的话,不是因为他对军事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而是因为他不得不说。既然无可逃避地要面对战争,那么不如告诉人们,如何在战争中,也能尽力履行不争之德,不忘慈悲。
冲动是魔鬼,逞强、易怒、好斗,都是战争的助推器,保持克制,保持冷静,尽力迂回化解危机,才是不争之德的体现。
别忘了,老子说过,在战争中即使胜了,也要视作丧事,要悲哀哭泣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智者岂能不悲?
看得出,老子反对战争,他是一个反战主义者。在他看来,只要是战争,无论被动还是主动,都是不吉祥的,也是他不愿参与的。他说过,即便不得不参与战争,心里也要有一种悲哀,明白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悲哀的幻觉,虽然终将结束,但不值得享受其中,更不值得感到兴奋,或沾沾自喜。战争结束后,还要像安葬自己的战友一样,为敌人处理好身后事,同时还要为造下无边杀业而忏悔。这种悔意和疼痛会守护自己的慈悲心,让自己不至于被暴力激活了嗔心。
人的心灵是很容易被异化的,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燃一座欲望的火山。欲望的火山一旦爆发,罪恶的岩浆就会烧光生命中所有的绿意。老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老子即使在退一步谈作战时,也仍然在强调约束自己,“恬淡为上”。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多像一个无奈的老母亲啊——他明知很多事自己控制不了,比如那个好战的年代,那些好大喜功的国君,还有那些追求战功的将士,于是,他就顺应那个时代的喜好,从另一个角度去传播他内心的光明。
他也像一个在随时寻找缺口,好往里面投射阳光的人,既让人感动,又让人心疼。不过,几千年来,哪一个怀揣慈悲光明,想要照亮世界的人,不用承受无奈带来的疼痛呢?既然慈悲成了他的宿命,那么疼痛也就成了他的宿命。那疼痛,也是慈悲的另一种体现。艾青的一句诗中说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切。”我们可以修改一下:“为什么他们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他们对众生爱得深切。”就是这样。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业中,一种美好的疼痛,就成了另一种宿命。只是,智者哪怕面对这种疼痛,也能明白它虚幻的本质,因此会安然地活在自己的明白里,坦然地做事,永远不会退转。
[诗说]
你看那些伟大的将帅,
外表上倒像文弱的书生,
他们从不逞那勇蛮之力,
像和风吹来怡人的香气。
善于战胜敌人者不正面冲突,
也从不轻易被对手激怒。
善于用人者总显得谦下,
像水能注入各类容器。
温润如玉是一种美德,
露獠牙发怒是一种破相。
拔了钉子木上依然有伤痕,
所以智者从不跟人撕破脸皮。
发怒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古人于是说火烧功德林。
它的本质是一种愚痴,
总会牵引出心中的愤怒。
发怒者并不知怒火无益,
它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往往于事无补徒增烦恼,
表面的冲突毫无意义。
善用人者要以德服人,
并能建立规范的制度。
虽不发怒但要恩威并施,
这才符合天道的规律。
水面虽平却少不了波浪,
量尺虽正也免不了误差。(www.xing528.com)
要明白规范亦有局限,
如何使用取决于人。
即使大山已高入云天,
背对时你也看不见它。
秋草之末虽然细微,
认真观察也可知其脉络。
所有的树木皆蕴含火性,
没有火种便很难自燃;
大地之下仍然有水路,
要是不开掘便很难使用。
每个人心中都有美德,
但需要开掘才会彰显。
面对河水一直想打鱼,
不如回家去马上结网。
面对世界时虽有雄心,
不如先完成自我的修炼。
良弓需要调好才可以放箭,
骏马需要驯服才可以乘骑,
人才必须先驯服自心,
才能应对纷繁的局面。
高山必有坚实的基础,
大树必有深远的根系,
要想建立不朽的功业,
必须积淀深厚的道德。
战鼓不藏纳自己的声波,
捶打时才发出惊天之声。
明镜不吸收外界的光线,
才能照天照地映照众生。
巨钟虽能发出惊天的轰鸣,
你不敲它时它就会静默。
洞箫能吹出悠扬的乐曲,
你不吹它时它不会发声。
圣人虽有经天纬地之才,
不为得到外物而卖弄。
有事时随缘而应事,
无事时内藏于心。
柔弱的外显是内德之外达,
内证圆满时才会有自信,
当贤者内证圆满之时,
天下人才方向心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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