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天台孟氏文化：孟子与孟氏宗谱中的圣母仉太夫人传

图2-1　孟母像（当代画家孟刚画）

关于孟母，历史记载很少，无法给出清晰概貌。自汉朝起开始流传孟母教子故事，经过历朝政府褒扬和民间传颂，孟母成为中国历史上母亲形象的典范，有“母教一人”的荣誉。元朝延佑三年（1316年），元仁宗追封孟母为邾国宣献夫人。清乾隆二年（1737年），清高宗追封孟母为“邹国端范宣献夫人”。

浙江天台《孟氏宗谱》收有一篇《圣母仉太夫人传》，内容涵盖了历史上关于孟母的传说，时间截止到元仁宗诏封孟母“邾国宣献夫人”。从内容上看是明代人所作，现录于下，供读者学习。

圣母仉太夫人传

孟孙氏讳激，字公宜，夫人仉氏，梦神人乘云攀龙凤自泰山来，而生孟子。孟子方三岁，父卒，母家贫，以女工自给，鞠养其子。

始舍近墓，孟子年四岁，其嬉戏为墓间事，踊跃筑埋，母曰：“此非所以居子也”，乃去。舍市，其嬉戏为贾（gū）衒事，母曰：“此亦非所以居子也”，乃徙。舍学宫旁，其嬉戏乃设俎豆，揖让进退，母曰：“此真可以居子矣”，遂居之。

图2-2　江西省九江市中华贤母园内的孟母教子雕像

东家杀豚，孟子问曰：“东家杀豚何为”，曰：“将啖汝”，既而悔曰：“吾怀妊是子，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胎教之也，今适有知而欺之，是教之不信也。”乃买豚肉以食之。

既长，就学未成而归，母方绩，问曰：“学何至矣？”，对曰：“自若”。母以刀断织，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矣，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斯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惰于修德，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日夕勤学不息。

娶妇田氏，田氏袒而在室，入户视之，白其母曰：“妇无礼，请去之。”母曰：“何也？”曰：“踞。”母曰：“何知之？”曰：“我亲见之。”母曰：“乃汝无礼也，非妇无礼。礼不云乎：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不掩人不备也，今汝往燕私之处，入户不有声，令人踞而视之，是汝之无礼也，非妇无礼。”于是孟子自责，不敢去妇。

孟子为卿于齐，迎养其母，其后将去齐，而有忧色。母问之曰：“子若有忧色，何也？”孟子曰：“不敏”。异日闲居，拥楹而叹。母见之曰：“向见子有忧色，曰不敏也，今拥楹而叹，何也？”对曰：“轲闻：君子不为苟仕途，合则留，不合则去。今道不行于齐，欲行而母老，是以忧也。”母曰：“妇人之礼，精五饭、幂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闺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专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故年少则从乎父母，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

既而母疾卒，孟子扶其丧归葬于邹邑马鞍山，棺椁衣衾，有踰于昔。孟子自刻一像，内于墓中以殉。后其墓渐芜，宋孔道辅守兖，始求其墓而修之，得孟子自刻石像，移置孟子庙内。至徽宗时，于孟子庙东为堂，以祀孟父母。

元仁宗诏加孟父母封谥，父曰“邾国公”，母曰“邾国宣献夫人”，更塑像为一品冠服焉，母贤德素着，齐鲁晋地多建庙以祀，远至粤西桂林郡，亦立庙。其风声所及远矣。

母为仉姓，稽诸见闻，此姓甚稀。后有青县令者，按册审编，见一甲内户丁皆仉姓。访问之，则以凶岁俱逃，无一存者焉。

母祖籍在并，而后留居青齐间，嗣后又流散，无可复考。邹有孟母故宅，在马鞍山西，孟子所生地也，今名孟村。宅前有池曰“孟母池”，村左有泉曰“孟母泉”，所艺菜曰“孟母菜”。(www.xing528.com)

自古妇德着闻，为千万世所追慕者，惟母为最焉。

晋左九嫔赞曰：

邹母善导，三徙成教，邻止庠序，俎豆是效。

断机激子，广以坟奥，聪达知礼，敷陈圣道。

文中提到的左贵嫔（约公元256～300年）：晋武帝贵嫔，晋学士左思之妹，是西晋女文学家，名左芬或左棻，字兰芝，齐国临淄（今山东临淄）人。《晋书·左贵嫔传》载：“芬少好学，善缀文，名亚思（意仅次于其兄左思），武帝闻而纳之”。泰始八年（公元272年）封修仪，后封贵嫔，世称左贵嫔，姿陋无宠，以才华文辞见重。原有文集四卷，已佚。今存《离思赋》、《菊华颂》、《孟母赞》等诗、赋、颂、赞二十余篇。上述《孟母赞》是四言古风体，清光绪本《重篡三迁志》有载，文中“坟奧”指古书深奧。

除上述孟母传之外，古今为孟母作的传有很多，但基本内容几乎都是孟母教子故事，本书选录一篇收入《四库全书》（史部七）的《古今列女传》中的《孟母传》，编者明代解缙。

孟母传

明·解缙　撰

《古今列女传》（《四库全书》史部七）

邹孟轲之母也，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间之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戏为贾人炫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复徙，舍学宫之傍，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及孟子长，学六艺，卒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诗》云：“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此之谓也。

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何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斯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惰于修德，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谓孟母知为人母之道矣。《诗》云：“彼姝者子，何以告之？”此之谓也。

图2-3　中华民国发行的“孟母教贤”邮票

孟子既娶，将入私室，其妇袒而在内。孟子不悦，遂去不入。妇辞孟母而求去，曰：“妾闻夫妇之道，私室不与焉。今者妾窃惰在室，而夫子见妾勃然不悦，是客妾也。妇人之义盖不客宿，请归父母。”于是孟母召孟子而谓之曰：“夫礼，将入门，问孰存，所以致敬也；将上堂，声必扬，所以戒人也；将入户，视必下，恐见人过也。今子不察于礼而责礼于人，不亦远乎？”孟子遂留其妇。君子谓孟母知礼而明于姑母之道。

孟子处齐，而有忧色。孟母见之曰：“子若有忧色，何也？”孟子曰：“不敏。”异日闲居，拥楹而叹。孟母见之曰：“乡见子有忧色，曰‘不也’。今拥楹而叹，何也？”孟子对曰：“轲闻之，君子称身而就位，不为苟得而受赏，不贪荣禄。诸侯不听，则不达其上；听而不用，则不践其朝。今道不用于齐，愿行而母老，是以忧也。”孟母曰：“夫妇人之礼，精五饭，幂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闺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故年少则从乎父母，出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君子谓孟母知妇道。《诗》云：“载色载笑，匪怒伊教。”其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