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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思想的异议及其批判

时间:2023-1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司马迁所说的“迂远而阔于事情”是当时各诸侯国对孟子主张的真实评价,这个评价是客观的。既要认识到孟子思想积极进步的内容,也要清醒的认识到其落后于社会发展要求的方面。南宋郑厚作《艺圃折衷》,对孟子进行人身攻击,说孟子借孔子思想“卖仁义”。对孟子的二条思想观点提出了批判:一是“万物皆备于我”,认为这是极端自私的个人主义;二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阶级划分,与无产阶级的历史观不符。

孟子思想的异议及其批判

孟子生活战国中期是中国社会形态大转型时期,政治、经济、社会结构以及文化等各方面都发生着空前的剧变。政治上,周天子名存实亡,诸侯间征战不休,社会秩序和道德标准都出现了严重混乱。在剧烈动荡的战国时期,孟子思想没有能够走上政治舞台而建立历史功绩有其客观原因,孟子的政治主张用来治国理政是保守的,不符合战国时期的政治形势要求,脱离了当时社会发展的客观实际,与各国统治阶级的政治主张背道而驰。司马迁所说的“迂远而阔于事情”是当时各诸侯国对孟子主张的真实评价,这个评价是客观的。孟子所持的唯有“仁政”才能把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思想只停留在理念层面,而没有深入到操作层面,“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梁惠王上》)只是一种仁政理念,不能拿来用。孟子的“仁政”思想愿望很美好,有其历史的合理性和历史的必然性,但在战国时期不具备这个条件,只是做为一种美好的愿望存在于孟子的头脑中,这是时代造成的局限性。

但是,孟子是思想家,不是军事家,不是职业丞相,他的思想和百姓是相通的,这种“仁政”思想就象“愚公移山”一样,做为一种精神会给百姓带来希望。

认识论上说,每个人的思想观点方法都有各自的局限性,无法涵盖所有的角度。孟子有自己的世界观,有自己看问题的角度,有自己分析问题的方法。从辩证的角度说,重视了这个,必然忽视了那个。凡物有其长必有其短,这是一物二面,万事皆如此。儒家学说长于坚守而短于变革,长于教化人心而短于治国理政,有其不足,所以对儒家思想存在批评声也是正常现象。我们对待历史应该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有长说长,有短说短。既要认识到孟子思想积极进步的内容,也要清醒的认识到其落后于社会发展要求的方面。只有这样,才能够客观地学习宣传继承发展孟子思想,使其发扬光大,才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称赞,才能够在关键历史时刻不陷入泥潭。

历史上,从孟子提出自己观点的那一天起,对他的思想学说就存在分歧,特别是性善说、义利辨、王霸辨等观点一直是争论的焦点。

先秦时期的荀子与孟子同宗孔门,以极其严厉刻薄的语言,攻击孟子的“思孟五行说”,说:“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而衹敬之。”对“思孟五行说”的具体内容后世多有不解,直到1973年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五行篇》才彻底搞清楚,五行指“仁、义、礼、智、圣”。荀子还针对孟子的性善说作《荀子·性恶》篇,针锋相对地提出性恶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后世学者认为这是孟子和荀子关于“和”、“道”的概念不同造成的。

西汉时期的杨雄是一位著名学者,他在《法言》中提出“善恶混”说,“人之性,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

东汉学者王充在其《论衡》中有《刺孟》一篇,批评孟子十数事。如说利有“货财之利”与“安吉之利”。梁惠王问利国,孟子不分两种不同性质的利,贸然便答“何必曰利”,以为梁惠王贪财逐利,王充认为孟子答非所问。王充还在《论衡·本性》篇中讨论人性问题时提出“有善有恶”论,并没有攻击孟子的“性善论”。

唐宋年间《孟子》一书升格为“经”,成为国家科举考试的正式科目,尊孟达到顶峰,而非孟也较前激烈,其间“议孟”、“疑孟”、“辩孟”、“黜孟”、“删孟”、“诋孟”等言论不断。北宋庆历年间的李觏(gòu)著《常语》,批评孟子不续“道统”、背叛孔子、怀疑六经、不尊王,反对孟子的性善论和排斥功利的观点。王安石将孟子学说做为变法的思想依据,而司马光作《疑孟》篇,对孟子加以批评,政治矛头指向王安石变法。司马光的学生晁说之作《儒言》,批评孟子的态度更激烈,公开上疏,反对《孟子》立科。

南宋郑厚作《艺圃折衷》,对孟子进行人身攻击,说孟子借孔子思想“卖仁义”。叶适在《习学纪言序目》中对当时的尊孟风气系统性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否定孟子一系独传“道统”,批评孟子专言心性以及不切实际的政治主张,认为孟子身上存在四个毛病:“开德广,语治骤,处己过,涉世疏”。(www.xing528.com)

明太祖朱元璋也许是通过阅读《孟子》一书,对儒家以仁政、王道的说辞约束皇权有自己的理解,他不能从哲学的高度理解孟子的“民本”政治思想,对“民贵君轻”的说法十分反感。特别是孟子在《离娄》中论及君臣关系的言语:“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明太祖大为震怒,《明史》上说“使此老在今日,宁得免耶!”,复旦大学哲学系徐洪兴教授说:“这是经过文人修饰过的文言,所以文绉绉的。我试着把他对孟子咬牙切齿的话倒译成白话:‘这老家伙要是活在今天,看他还能活吗!’”。明洪武二年(1369年),太祖皇帝诏告天下,说孟子的话“非人臣所宜言”,遂罢免孟子在孔庙中的配享。为阻止大臣反对,在诏文里说“有敢劝谏者,以‘大不敬’论罪处死,命金吾射之”。刑部尚书钱唐命役人抬棺进谏,袒胸受箭,以死抗争,言“臣为孟轲死,死有余荣”。钱唐在殿前身受数箭,仍匍匐向前。太祖为之感动,急命太医为钱唐疗伤。过一年,诏告天下,赞扬孟子“辩异端,避邪说,发扬孔子之道”,恢复了孟子在孔庙的配享地位。

20世纪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有批林批孔运动,孟子思想做为儒家的主体思想之一,自然无法幸免。对孟子的二条思想观点提出了批判:一是“万物皆备于我”,认为这是极端自私的个人主义;二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阶级划分,与无产阶级的历史观不符。今天的学者认为,所批二条都是断章取义,着眼过于片面而失于客观,并不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这些观点有当时的时代背景,今天已不足一论。

在现代政治家中,毛泽东对儒家的观点具有代表性。“五四”运动爆发后,毛泽东将孔子斥为独霸思想界的偶像,认为欲求思想自由,便不能不打倒作为封建专制之护符的孔子偶像,这是时代的需要。尽管如此,并不影响毛泽东研习儒家经典,在1920年4月从北京赴上海途中专门去曲阜参观了孔子的陵墓和故居。到了延安时期,毛泽东致力于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因此他对孔子和孟子的评价趋于理性,他对“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打倒孔家店”的口号进行了反思,认为当时提出这一口号更多的是出于政治上、策略上的考虑。因为不把孔子丢开,新道德就站不起来。新中国成立以后,毛泽东多以辩证的观点分析儒家对现实社会的意义,如针对孔子的道德观,毛泽东指出:“关于孔子的道德论,应给以唯物论的观察,加以更多的批判。……孔子的知(理论)既是不根于客观事实的,是独断的,观念论的,则其见之仁勇(实践),也必是仁于统治者一阶级而不仁于大众的;勇于压迫人民,勇于守卫封建制度,而不勇于为人民服务的。”同时他认为,共产党人作为历史唯物主义者,应给孔、孟等历史人物一定的位置,“孔孟有一部分真理,全部否定是非历史的看法。”论及儒家教育思想时,他在《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1958年《红旗》杂志第7期)文章中说:“中国教育史上有人民性的一面。孔子的有教无类,孟子的民贵君轻……谈中国教育史,应该谈到他们。”

毛泽东晚年多反感儒家思想,并且认为孟子与孔子有很大的不同。明朝冯梦龙的《智囊》卷十九《语智部·辩才·子贡》条下记述了子贡的一场外交活动,子贡凭借自己的说术,翻江倒海,扰起了春秋时期第一次天下大混战,弄得“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具体过程是这样的:齐国田氏家族首领田常想在齐国作乱,他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谋划攻打鲁国。孔子当时任鲁国的大司寇,得知此事后未提出进行国防动员练兵备战的战略对策,而是派子贡去摆平此事。子贡见到田常后说:攻打弱小的鲁国不利于加强田常的势力,只有去攻打强盛的吴国又不能取胜时,才能孤立齐国国君,使自己独掌大权。于是田常答应子贡攻鲁部队按兵不动,等子贡去说服吴国救鲁伐齐,然后去迎战吴国。接着子贡去了吴国,利用吴王迫切称霸的野心,又说了一番救鲁伐齐有大利大名可图的道理;又出主意说:胜了齐国后再来攻打晋国,吴国便没有对手了。吴王心动,但表示先讨伐完了有图强报复之心的越国之后再动手。子贡又自告奋勇地表示去说服越国派兵随吴王一同攻打齐国,吴王答应了。接着子贡又去见越王,告诉他吴王担心越王报复要来讨伐越国,现在越国力量还小,为消除吴王的疑心必须派兵随吴王攻齐。如果攻齐失败,折损吴兵,有利越国;如果胜了,再让晋国会同诸侯攻打驻齐的吴国军队,越国也可趁机攻打吴国本土,必胜无疑。越王对他的谋划赞赏不已。这样,吴国动手了,发九郡兵力去讨伐齐国。接着子贡又来到晋国,告诉晋国国君做好与吴国打仗的准备。吴军在打败了齐军后,果然又移兵攻打晋国,结果吴军大败。越王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渡江袭击吴国,杀了吴王夫差,三年后越国在东方称霸。

冯梦龙在叙述了这个“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成功的外交故事后,感慨道:子贡所为“直是纵横之祖,全不似圣贤门风。”毛泽东读此激愤地在书上批注:“什么圣贤门风,儒术伪耳。孟轲、韩非叔孙通辈,都是纵横家。”

这个批语,表明了毛泽东对儒家提倡的圣贤门风的评价。所谓“儒术伪耳”,大概是说做为孔门高足的子贡,为了鲁国的利益,四处游说,挑拨离间,这本身就违反了乐道修身以维系周礼的儒家宗旨。孟轲游说于列国诸侯之间;韩非是荀子(毛泽东曾说荀子是“儒家的左派”)的学生,后来跑到秦王政那里去出谋划策;叔孙通是秦末汉初的大儒,先为项羽部属,后归附刘邦汉朝建立,他与儒生们共立朝仪。在毛泽东看来,这些人的所为其实也是纵横家。毛泽东认为“儒俗者万千,而贤者不一,不如过去法家之犹讲一些真话”,儒者非徒柔,还作伪骗人。那些教孔孟之学者,“其法亦必申韩”。这就点破了中国古代政治外儒内法的实质。

尽管历来多有非议孟子思想的学者,经过历代尊孟者努力,通过争议辩论,不仅没有降低孟子的地位,反而使其思想学说得到发扬光大,成为华夏主流思想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历史上这些对孟子思想的不同观点,本书未过多涉及,需要的读者可以参阅对《孟子》阐释的流变类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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