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新闻形态：社会学视角研究

人类社会与动物界的一个很大区别在于，人类会学习和使用语言。当然，严格地说，这未必是根本的区别。很多动物也会发出声音，与同伴沟通和交流。麻雀会叽叽喳喳地“说话”，母鸡也会用叫声招呼小鸡，狮子的吼声也起到了类似语言的作用，鹦鹉甚至会学人说话……显然，不管是集体行动的动物，还是单独活动的动物，都会遇上同伴或者敌人，从而会有使用叫声、动作和其他符号进行交流的需要。虽然，这些简单的传播符号与人类语言有很大的差异，但就传播效果而言，都可以起到交流信息、发出警告、表达爱意等作用。

相比较而言，人类的语言要复杂得多，并且是一套系统的符号系统。在对语言的具体使用上，人类还有很大的一项能力，就是人类可以使用语言来编造、虚构一些事情，构建想象出来的图景。这种“八卦”的能力是动物不具备的。以色列学者尤瓦尔·赫拉利认为：“人类语言真正最独特的功能，并不在于能够传达关于人或狮子的信息，而是能够传达关于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的信息。”^[2]

在部落社会，日常生活中人们显然也会传播各种消息，比如哪个地方有很多野果，部落里有些什么活动，以及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八卦。这些消息与知识性、故事性的内容是不完全一样的，是一些关于事实的信息，虽然有些是实际发生的真实事情，有些则是被歪曲的事实，但都是以事实的面貌加以呈现的，因此称得上是一种新闻。新闻活动是伴随人类社会的出现而出现的。有了人，就有了新闻。

原始的新闻活动，在口语传播时代，除了通过部落会议等正式场合传播之外，大量的是以小道消息的形式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因此，这种依靠人际渠道传播新闻，其传播规模不可能很大。一个部落如果想要单靠口语传播维持正常的秩序，那么150人是其上限，超过了就可能面临解体。这些新闻形态是粗陋的，以口语传播为主，传播对象和内容都具有随机性，关于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新闻稿”，遇到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说辞，交流的是不同的新闻，可谓是一种流动的新闻。

在原生口语文化中，人们的思维和表达有其独特之处。沃尔特·翁认为有九大特征：“附加的而不是附属的；聚合的而不是分析的；冗余的或‘丰裕’的；保守的或传统的；贴近人生世界的；带有对抗色彩的；移情的和参与式的，而不是与认识对象疏离的；衡稳状态的；情景式的而不是抽象的。”^[3]对于生活在文字世界中的人们来说，原生口语文化下的交流是很难想象的。

文字出现之后，我们依然会使用口语来进行交流，但这个时候的口语已是一种次生口语文化，也就是说在使用口语的时候，我们会结合文字来进行。不过，由于技术的局限，印刷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落后的，不具备大规模传播的条件，因此，这个时候的新闻，还谈不上使用文字来传播。文字书写的往往是一种历史，是留给后人看的“新闻”，而不是在当时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即时传播、及时传播。由于新闻传播媒介技术的不足，那时的新闻传播主要还是依靠口语。这种口语传播与文字产生之前的传播又有很大的不同。作为次生口语文化，它相对来说更加规范、系统和复杂。(www.xing528.com)

在当时，由于生产力比较低下，社会的发展水平不高，人类的传播活动依然是小范围里的，新闻传播主要还是在熟人圈里进行，在一个家庭、一个社区内，传播着从这里或那里听来的新闻。这个时期的新闻，大多是由普通民众作为新闻人在传播，也是一个人人都是新闻人的时代。当然，从新闻的内容来说，只能是一些社会新闻、经济新闻、日常新闻。至于政治新闻，在不同的社会氛围之下，宽松度会有差别：有些时期，普通民众只能道路以目，没法正常交流；有些时候则清议盛行，可以传播和议论各种政治消息。当然，那个时期，娱乐产业尚未兴起，娱乐新闻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盛行。总的来说，主要还是与衣食住行相关的日常新闻。

如果说那个时期存在专业新闻人的话，欧洲社会的游吟诗人可以算是其中一类。他们通过诗歌传唱的方式，讲述某个人物的英雄事迹或者某件大事的来龙去脉，这种新闻类似人物通讯、深度报道。当然，这样的新闻数量较为有限。

政治层面的新闻传播大多发生在皇帝与大臣之间、官员之间以及官民之间，有些是关于国家大事、地方政务的，有些可能是关于边境战事的，这类新闻主要是政治圈内的新闻。随着社会的发展，各种社会组织也逐步建立起内部的传播网络，传播一些关于商业的或者其他情报的内容，这样的新闻活动也还是圈子内的新闻。在古代，政府部门也会张贴一些告示，可能是悬赏捉拿逃犯的，也可能是一些重要的政治事件或社会活动。这些告示也是一种新闻媒介，传播的是事实信息，可谓是古代的政府发布的官方新闻。这类新闻会得到进一步的扩散传播，看到告示的人会口耳相传，告诉其他人。帝国的统治，需要建立在畅通的传播网络之上，不然下情不能上达，上意不能下传，统治就会出现问题。在这些传播活动中，有些正是原始形态的新闻。

总的来说，早期的新闻主要是口语新闻。文字出现之后，使用文字记录和传播各种信息是人类的一大进步。不过由于纸张实在太贵，抄写又不便，文字新闻受传播媒介的局限，没法得到很好的发展。这类新闻需要等到纸张价格亲民、印刷术大力发展、报纸出现之后才会广泛出现。

新闻传播的主体主要还是普通老百姓，而传播的内容往往是生活化的新闻。这个时期的社会是农业社会，因此，新闻活动有着很强的田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