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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禅之情:内在超越性情感

时间:2023-1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也正是因为儒家强调社会、国家、集体,强调个体的奉献和牺牲,所以它所主张的是一种道德伦理情感。当然不可否认,西方思想所讲的情感也具有一种超越性,但是相对而言,西方神性情感的超越性主要表现为一种外在的超越性,而中国自然情感的超越性主要表现为一种内在的超越性即心灵的超越性。

儒道禅之情:内在超越性情感

因为情感的核心为爱,也就是一种给予,所以情感这个词本身就隐含着一种超越性。也正是因为如此,所谓的日常生活情感如生理感官“情感”,功利“情感”等实际上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情感,而只能称为情绪。故而,如果我们要给情分类的话,我们可以简单地把它分为生理情绪、功利情绪(个体私情)、道德情感(仁爱情感、社会情感)、自然情感(天地之情)、慈悲情怀[4]

其中生理情绪、功利情绪、道德情感、自然情感、慈悲情怀又是一个境界不断提高的过程,在这个序列中,后者都是对前者的一种超越。所以不同境界中的人都有情绪,但是它们的内涵已经大不相同,前者的情绪在后者中都不复存在,因此,后者都不会被前者的对象所束缚,越到最后,能束缚人的对象就会越少,这意味着越到最后,人就越自由。

具体而言,如果说日常生活中的情主要为情绪的话——生理情绪、功利情绪,那么孔子之情的主题为道德情感,庄子之情的主题为自然情感,禅宗之情的主题为慈悲情怀。其中,孔子实现了对欲望和功利的超越,庄子则实现了对欲望、功利和道德伦理的超越,禅宗则实现了对欲望、功利、道德伦理和自然的超越。其中,孔子实现了对自我的超越,庄子实现了对自我和社会的超越,禅宗则实现了对自我、社会和自然的超越。

因此,中国传统思想(儒道禅)所宣扬的情都是超出个体私情之外的情。儒家是社会之情。但是当社会不遵照理而行的时候,人难免伤心,所以道家将此情继续扩大,上升为天地之情,试图将这种人为的社会之情融入到无限的自然之情中。但是这种自然仍然有被破坏的可能——要么被外在的社会所束缚,要么被内在的心灵的迷误所束缚,所以伤心还是难免的,其中,对于外在的束缚,中国传统思想(儒道禅)往往表现出一种逃避的态度(对于儒家而言,它的积极入世是以维持现有的秩序为基础的,它最反对的就是对于秩序的破坏,所以当外在的束缚产生时,它不会试图去推翻它,即便是某些改良或改革,这种摆脱也不会彻底;对于道家而言,这种逃避的意味就更加浓厚了;对于佛教,自然也不必多说),于是中国化的佛教——禅宗很自然就将解脱之道归之于心灵自身,即当心灵意识到外在的世界本性为空时,它就不会执著于外在的世界,这样它就既不会被社会所累,也不会被自然所累,进而也不会被心灵自身所累——一方面,禅宗很显然继承了佛教的空的核心思想,但是另一方面,作为中国化的佛教,禅宗也继承了儒家和道家的思想,其中尤其是道家的思想,这种继承突出地表现在禅宗对于道家的自然思想的继承上——而且,禅宗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继承,它还发展和完善了道家的自然思想,将自然理论推演到了其临界点上。

也正是因为儒家强调社会、国家、集体,强调个体的奉献和牺牲,所以它所主张的是一种道德伦理情感。道家的天地之情无疑超越了儒家的家国社会,因为在它看来,儒家的社会、国家、集体只是人所处的某一个社会、某一个国家、某一个集体,我们对他们所产生的情感从本质上讲也是自私的,这种自私就源自于这种情感的褊狭性和选择性,所以儒家的道德情感只是人的自我中心的扩大化。在道家看来,如果我们想对某一个对象用情,这种意愿本身就是危险的,因为一方面,就整体而言,我们对某一对象用情,那么对另外的对象而言就失去了公平;另一方面,就对象本身而言,我们所意愿的,对象不一定也意愿。所以,对于具体的对象,我们不能动情,只有不动情,对整体而言才能廓然大公,对个体而言也才能顺其本性,所以道家的“不动情”所成就的却是真正的“情”,这种“不动情”在现实中就被理解为无情,这意味着,我们只有无情才能有情——只有无主观的情,才能有情本身;只有无褊狭的情,才能有广大的情;只有无虚情,才能有真情。所以道家的情感,就其对象范围而言我们可以称为天地情感,就其行为方式而言我们可以称为自然情感,就其彻底的无功利性而言我们可以称为审美情感。

禅宗一方面继承了佛教普度众生的慈悲情怀,就慈悲施及的范围来讲,这种情感遍及有情众生,与道家是接近的,同时,与道家相近的是其彻底的无功利性,对于觉悟者而言,他空其所有,也唯有如此,他才能普度众生。另一方面,禅宗又继承了道家的自然思想,如果说道家的自然思想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无”的思想的话——它的自然情感就表现为无情——那么禅宗也继承了道家的“无”的思想,甚至将这种“无”的思想发挥到极致。但是对于情感,禅宗并不是截然反对,而是说于情而无情,于自然之情而不起人为之情,即既不否定自然之情,也不执著于自然之情,更不滋生人为之情。

当然,禅宗与道家虽然都强调自然,但是在通往自然的道路上,禅宗也强调人为的努力,就像慈悲情怀与天地情感一样,后者是完全自然无为的,但前者却是有为的。这就表现在佛教和禅宗传法给他人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对众生的深情,否则他不需要去传法,只是他所传的法是要人们不要起情。

总之,日常的情感只是一种占有或索取,因为他们本身是有缺憾的,并不完美,比如为了排解自身的孤独而产生的情感,所以产生了主观意愿性的爱恨情仇。这种情感是以对方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需要而产生的,从本质上讲,它是一种自私性的情感,是有我的情感,是一种有缺陷的情感。(www.xing528.com)

而佛教的情感是一种奉献性的情感,是无我的情感,它本身是完美的,它的生起完全是无私的,甚至是一种自我牺牲,如观世音菩萨。所以它虽然也有主观意愿,但这种意愿不是企图索取和占有,而是奉献和牺牲,不是有我,而是无我。所以这种情感是崇高的情感、超越的情感,是奉献的情感、无分别的情感、无我的情感、无执著的情感——随缘任运的情感。

当然,真正的审美情感应该是一种给予性的情感,它超出了有我、无我,是一种生成性的情感。它既不是占有,也不是奉献,而是情感主体和情感对象的相互生成:一方面,主体的情感来自于对象,并且因为对象的完成,生成性的主体的情感才能达到完满;另一方面,主体的情感揭示了对象自身,而对象自身的显现又促进了主体的新的生成——审美情感是生成性的,是伴随着人和对象的生成而生成的。

当然不可否认,西方思想所讲的情感也具有一种超越性,但是相对而言,西方神性情感的超越性主要表现为一种外在的超越性,而中国自然情感的超越性主要表现为一种内在的超越性即心灵的超越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西方思想设定了两个世界,而中国思想只承认一个世界,也就是一个无神的人的世界”[5]。对于西方思想而言,在古希腊时期,它们设立了理念世界和感性世界的区分;在中世纪基督教设立了此岸世界和彼岸世界的区分;在西方近代,又有了物自体和现象界的区分。他们的超越主要是从一个世界超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即从感性世界、此岸世界、现象界向理念世界、彼岸世界和物自体的超越,这种超越是典型的二元论思维的产物。但是对于中国思想而言,是不存在这种二元对立的区分的。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之外,是不存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所以它的超越不可能是一种外在的超越,而只能是人的内在的超越,即心灵的超越。

对于儒家而言,这个超越者就是君子仁人,一个小人如果安于自身,那么他是不可能超越的,因为他只是囿于一己之私。君子所要超越的就是这个只有私情的世界。而要达到的地方就是一个道德的世界,也就是一个充满仁爱的世界。对于道家而言,这个超越者不是小人,也不是君子,而是真人,他要超越的就不仅是一个充满私情的世界,而且要超越富有仁爱情感的世界。因为在道家看来,仁爱情感实际上是一种人为的情感,而道家是反对人为的,所以他要到达的世界是一个自然的世界,也就是一个万物回归本性、返璞归真的世界。对于禅宗而言,这个超越者是一个觉悟者,即心灵觉悟的人,他要超越的是一个迷误的世界,心灵遭到遮蔽的世界,即有心的世界,因为这个“有”,使心灵不能敞开自身,所以他要达到的世界是一个“空”和“无”的世界,即心灵觉悟到万法皆无自性的世界,唯有如此,人才能去掉心中的那个“有”。

而要做到如此,它所要依靠的就不是西方神性思想中的信仰,而是人的内在的心灵的修养。从否定方面来讲,就是通过心灵的去蔽,即通过“无”“不”“勿”“毋”等否定性词语去除掉心灵中的杂质,唯有如此,心灵才可能从被污染的状态超越到纯净的状态。从肯定方面来讲,就是通过心灵的悟,对于儒家而言,就是通过学、思、习等人为的努力、心灵的修养来完成;对于道家而言,则正好相反,它反对这种人为的努力,而要求顺其自然,即让心灵归之于无的境界;对于禅宗而言,则去除了有为与无为的区分,让心灵回到无染的境界。

总之,对于中国传统而言,真正的情感不是来自于外在的事物,而是来自于内在的心灵、生命的内在,即便人会因为外在事物而动情,也是因为外在事物的存在应和了人的内在的存在。同时,如果说西方思想是有“我”的思想,那么中国思想则是无“我”的。无“我”一方面形成了超越性的特征,这种超越主要是内在的超越(心灵的超越)和世间之内的超越(此岸之内的超越,而不是要寻找一个超验的世界而越此而去);另一方面,也造成了人自身个性的未完全实现和完成,人的丰富性不够。儒家强调人的社会性,牺牲了人的个体性;道家虽然强调人的自然性,但是它实际上强调的是人的人性,物的物性——即人的类本性,而不是人的现实境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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