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代,置身于经学的礼乐文化价值系统中,经学家把儒家典籍看成法天地设政教的王者之书。他们通过注解经典的方式来教化君王,希望借由王者的礼乐教化来化民成俗,进而实现整体天下意识笼罩下的家国天下的有机和谐通泰。君王只能接受圣贤的教化,而民众则只能接受君王的教化。但是,君王和民众都不能成为圣贤。于是乎,社会中的个体只有被动接受教化的义务,并未挺立起自身的价值自觉,不知道自己都是充足的价值主体。而每一个体的成德践履和成为圣贤,也并不受到儒家学者的重视。例如,董仲舒认为,“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15]。在性三品说的框架中,圣人之至善和斗筲之人的至恶都是不可变的。中民虽有善质,却只能接受教化,而不能成为圣贤。可见,汉代的儒家学者并没有继续推进境界哲学研究。
刘向在《新序·杂事》中明确使用了“境界”一词:“守封疆,谨境界。”可是,此处的境界仅仅具有地域上的范围之意。在为《诗·大雅·江汉》做笺注时,郑玄说:“召公于有判戾之国,则往正其境界,修斯理。”在这里,郑玄仅仅把境界看成疆域、领土,并无一丝一毫的境界哲学味道。
在唐代,经学的发展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时期:“一是唐初,从经学的分立到统一的演变,二是武则天至玄宗时期,对两汉以来章句之学的批判与惑经思潮的产生,三是中唐以后,啖、赵、陆舍传求经学派的形成。”[16] 通观唐代经学,无论是传承汉代章句注疏之学的学者,还是批评注疏、怀疑经典者,抑或是“舍传求经”学派学者,都没有发展先秦儒家的境界哲学。以韩愈为例,作为“舍传求经”学派的一员,他掀起了儒学复兴运动。他认为,圣人和愚人的区别在于是否好学。他说:“圣人无常师。”[17] 正是因为积极向郯子、老子、苌弘、师襄等人学习,孔子才能成为圣人。可是,韩愈继承的是荀子的人性观,未能回答个体成就圣贤何以必要和如何可能的问题。可见,从汉代到唐代,儒家的境界哲学都没有得到明显的发展。(www.xing528.com)
就人格气象而言,在两汉时期,士大夫关注的是整体家国天下的平治,展现出了鲜明的群体意识。余英时先生认为,“宋儒于东汉士大夫之名节,颇为推许,但不许其见道耳”[18]。余先生的说法合乎历史事实。程颐曾经指出:“东汉士人尚名节,只为不明理。若使明理,却皆是大贤也。”[19] 他认为,东汉的士大夫虽然能够重视名节,却不明白道德背后的价值根基根据。在程颐看来,毛苌、董仲舒和扬雄的人格气象和儒者的非常接近,如果他们能够明晓天理,就能展露贤者气象。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