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先秦时期,哲学家就展开了对道德修养工夫的讨论。在《易传》之外,我们还能从《论语》等典籍中发现孔子讲述的道德修养工夫。孔子提出了“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的道德修养工夫。孟子不仅提出了求放心、反身而诚、寡欲等修养方法,还设计了尽心、知性、知天的修养工夫。在孟子看来,“生理意义的‘气’,有待经过‘集义’工夫的转化,才能成为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7]。孟子认为,人要在道德修养中养浩然之气,还提出了“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的态度要求。在生活中,养气就是要自觉地培养是非观念“以及相应的直觉判断能力、内在感受能力、情绪体验能力”[8]。孟子还批评了丧失本心却不知求的错误,指出:“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孟子·尽心上》)《礼记·大学》提出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修养工夫。与孔孟不同,荀子提出了“虚壹而静”的认识方法,说:“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曰虚壹而静。”(《荀子·解蔽》)荀子认为,心灵的认知能力是人能够了解天道的原因;只有保持心灵的虚壹而静,才能取得良好的认识效果。在这一时期,儒家学者对修养工夫的探讨还停留在伦理层面,缺乏形而上的价值依据。
到了汉代,董仲舒提出了性三品说,认为唯有“中民”才具备潜在的善质,才有道德教化的可能。鉴于此,董仲舒提出了“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节民以礼”[9] 的方法,希望可以收到“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10]的效果。以今人的眼光观之,董仲舒的人性论实质是认为“性也不是直接就可以成为善的,而是需要教化才能实现的”[11]。董仲舒又将义和利对立起来,提出了“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12] 的主张。王充发展了董仲舒的修养工夫,提出了“留精澄意”的修养方法。王充说:“夫论不留精澄意,苟以外效立事是非,信闻见于外,不诠定于内,是用耳目论,不以心意议也。”[13] 王充认为,如果仅仅依靠耳目等感觉器官所获得的感觉,个体就无法获得对外物的正确认识。在今人的眼光看来,王充认为“以人的方式去认识天,须超越人耳目闻见的限制,以及术数的偏颇和习惯的浅陋”[14]。只有经过心灵的理性思考,人们才能获得可靠的知识。汉儒虽然主张人人都禀气而生,却认为人的本性是不可改变的。因此,汉儒没能认识到社会中的每一个体都具有完善自足的价值根基,也不能回答个体如何成就圣贤的问题。
在三国时期,王弼提出了“性其情”的工夫论。王弼认为,性是本体、情是发用;情有正邪之分,正情是性的表现,邪情是欲望的体现。他认为,人的欲望过多,是造成当时天下大乱的原因。他说:“不性其情,焉能久行其正,此是情之正也。若心好流荡失真,此是情之邪也。”[15] 只有人类效法天道的自然无为,才能实现天下太平。可是,王弼提倡贵无,将名教看作自然的产物。这一看法和儒家对伦理道德的推崇形成了反差。到了唐代,儒学开始复兴。韩愈虽然积极辟佛,却没能提出儒家成就圣贤的工夫进路。韩愈只是提出了“责己重以周,责人轻以约”[16]等道德修养工夫,要求人们要重视学习。(www.xing528.com)
总之,在宋代之前,儒家没能说明个体成就圣贤的原因和路径。而“佛、道二教有一套追求彼岸世界的系统的宗教理论和修养方法,为儒教所不及”[17]。例如,在修养工夫上,“中国佛教宗派强调众生本性是清净的、觉悟的,众生之所以陷于迷惑,没有成佛,是由于本性被妄念浮云所盖覆,为各种情欲所蒙蔽。众生只要去掉妄念,排除情欲,返归本性,就成为佛”[18]。在儒家学者吸收佛教的精华后,“佛教探讨人心佛性的思维途径和宗教的修行方法,也渗透到了理学的方方面面”[19]。因此,余英时先生才会说:“道学家的修养工夫颇有得于禅宗,其案已定。”[20]
于是,“隋唐之后的儒学逐渐朝着本体论的思维模式方向发展,而隋唐以降的佛教也大量吸收了儒家人性、心性论的思想内容,这就导致了儒佛在修行方法上的相互靠拢,佛教的反本归极,逐渐变成禅宗的‘明心见性’,而儒家的‘修心养性’也逐渐发展为‘复性’、‘明诚’”[21]。儒家学者涵摄吸收佛道思想精华的做法,对二程在易学架构下建构自身的理学工夫论,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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