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颢强调宇宙的生化日新、内在互通不同,程颐看到了大自然的纷纭复杂、多姿多彩。在他看来,大千世界是一个千姿百态、生生不息的存在。
在程颐看来,大千世界既是天地人物产生、存续和更新的场域,又是一个充满盎然生意的有机联系的整体。在大千世界中,万事万物都各有其鲜明特色。程颐在解释《咸卦》九四爻辞“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时,明确指出“物有万殊,事有万变”[188]。他认为,“一草一木皆有理”[189]。尽管万物各有其理,可是,从总体上看,万物都以天理为其存亡绝续的依据:“天下之事归于一是,是乃理也。”[190] 万物都是天理流注、实现的结果,“天理之流行,即乾元变化之意,统此生生之理,彻天彻地,通人通物,无非此理之流行化育,即无非生机之洋溢浃洽,于是群生遂长,万有蕃庶,宇宙之生命,得以永存于无既之来日”[191]。在化生时,因为气禀的缘故,万物都在不同程度上展现、实现了天理。他在解释《坤卦》彖辞中的“坤厚载物,德合无疆”一句时,说:“万物资乾以始,资坤以生,父母之道也。顺承天施,以成其功,坤之厚德,持载万物,合于乾之无疆也。”[192]
大千世界中,不仅万物各有特点,而且是生生不息的。在解释《革卦·彖辞》中的“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时,程颐说:“息为止息,又为生息。物止而后有生,故为生义。”[193] 虽然具体的器物会消失,无法永远存在,可是,大千世界却是生而又生、永不停息的。在程颐看来,万物的生生不息是自然而然的,无须人为干预。他说:“自是理自相续不已,非是人为之。如使可为,虽使百万般安排,也须有息时。只为无为,故不息。”[194](www.xing528.com)
程颐认为,万物的生生不息,又是通过变易来实现的。在解释《恒卦·彖辞》中的“利有攸往,终则有始也”时,他说:“凡天地所生之物,虽山岳之坚厚,未有能不变者也,故恒非一定之谓也,一定则不能恒矣。唯随时变易,乃常道也。”[195] 万物都在变易,即使是山川河流,也在发生变迁。程颐又将万物的变化区分为量变与质变两种,并比较了两者之间的差异。他说:“变,未离其体也。化,则旧迹尽亡,自然而已矣。”[196]“变”指的是量变,是事物尚未改变原有性质和形态的改变;“化”则是质变,说的是事物改变了原有的性质和形态,从此物变成他物。在发展过程中,事物会呈现出极而必反的规律。在注解《否卦》上九爻辞“上九,倾否,先否后喜”时,程颐说:“物理极而必反,故泰极则否,否极则泰。”[197] 可见,否极泰来、剥极必复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因此,“物极必反,睽极则通,对待一方发展到极点便向其相反方面转化”[198]。
万物的各具特色和生生不息,又是通过阴阳二气的交感形成的。程颐说:“阴阳交感,男女配合,天地之常理也。”[199] 万物的生生不息,需要以阴阳的对立贯通为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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