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史主义者通过对历史的“淘金”,借题发挥进行“话语实践”。最终目标并不在历史本身,而是强调“现在”对“过去”的作用;也不追求美学的完善,而仅仅进行能指游戏。
美国后现代主义理论家杰姆逊指出,在历史的、时间的维度上,后现代主义注重的是当下。杰姆逊在谈论后现代状况中的“形象”时指出:“形象就意味着过去和未来仅仅是为了现时而存在……这种关系将实践颠倒过来,使之成为唯美的。”[12]他指出这种“唯美”的关系不一定是艺术家的事情,而可能是观众的思想和行为。杰姆逊进一步揭示“形象”的产生原因,指出形象和“复制”具有密切联系。他说:“后现代主义中最基本的主题就是‘复制’。”[13]“复制”有两层含义,一是作品对现实的复制,一是作品自身的机械复制。艺术作品通过对现实的复制产生的“形象”,具有腐蚀现实的作用。当事物成了它自身的形象时,事物也就被抽空了。例如照相写实主义的艺术作品,其形象是对现实的忠实复制。这样的复制便造成以假乱真的效果,以至于观众真假难辨,现实也就被非真实化了。科幻作品提供了一种新的时间的认识,即“此时”成了未来某一时刻的过去,是未来的“过去完成时态”。[14]这里比较复杂的状态是,通过科幻作品,现在的人们似乎跳跃到未来的时空,被要求用对待过去历史一样对待现在。在那里“此时”成了历史,被解释和重组;“此时”成了一种形象,一种可以被切割的不确定的文本,同时也被非真实化。这和历史作品将“此时”看作与过去的发展结果完全不同,它是一种时间的倒错。电子音乐给人的感受与此类似,由于它采用了许多人工处理的现实声音,通过电声设备制造巨大的声场时空,将听众裹在其中,那些经验与超验混合的电子声响给人以未来太空的印象,听众便似乎在另一个时空体验当下,感受非真实化的“此时”。杰姆逊进一步探讨电影中的新历史主义,指出历史影片特别是彩色影片,将历史变成了历史的“形象”。他说:“彩色电影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后现代主义的。”他列举怀旧电影的例子来说明彩色电影的不真实性,他认为这种历史题材的影片通过绚丽缤纷的色彩将历史审美化,人们进入审美空间,通过历史的形象来看待历史。这样,历史就被非真实化了。只要对比一下黑白镜头的历史纪录片,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在黑白历史纪录片中,日寇杀害人民的镜头完全写实,屠杀者的行为和受害者的遇害过程都直白而简单,没有任何艺术加工的审美因素可言。而在彩色影片中,演员扮演的法西斯分子的相貌和行为都被艺术化(舞台化、表演化),受害者的动作夸张而优美,绘画性的色彩和烘托性的音乐,加强了审美效应。“可以说彩色电影是不真实的,没有历史感,而那些怀旧电影正是用彩色画面来表现历史,固定住某一个历史阶段,把过去变成了过去的形象。这种改变带给人们的感觉就是我们已经失去了过去,我们只有些关于过去的形象,而不是过去本身。”[15](www.xing528.com)
但是,杰姆逊的言论也有人不太赞成。例如美国的后现代美学家伊哈布·哈桑,他在《后现代景象中的多元性》一文中指出,“在后现代主义中,海德格尔关于‘等同暂时性’(equitemporality)的概念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等同暂时性的辩证法,一种暂时性之间的关系(an intertemporality),一种历史因素之间的新型关系,它毫无贬抑过去、褒扬现在的意思。当弗里德里克·詹明信(即杰姆逊——引者注)批评后现代文学、电视和建筑的非历史性和‘永久现在性’时,他恰恰忽略了海氏的这一观点”[16]。所谓“等同暂时性”,在艺术的拼贴中可以这样来理解:过去和现在是等同的,但是二者的关系是暂时的。也就是前文所说的临时的“聚合”,过去和现在的某种因缘的相遇和对话。在苏联学者巴赫金(Mikhail Bakhtin)的理论中,对话是平等的。当然,后现代理论本身并不是单一的,而是众声喧哗的。从这一角度看,杰姆逊的观点即便被理解为褒扬现在、贬抑过去,那也不妨碍他产生一家之言的影响。总之,撇开褒贬之谈,新历史主义注重过去和现在的新型聚合这一点是学者们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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