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场：春种秋收，蔬菜销售和副业养猪的经营规定

2018年8月29日，在万年场街办文化活动中心，对原联合三队队长曾元发的再次采访，使我更为详细地了解到，当年在万年场及周边农村劳作生息的社员，并不全属于位于保和公社西北区域的万年大队，还有位于保和公社东北区域的联合大队。由于受访者乃联合大队的社员，故所述情况以联合大队为主，亦更详细。

联合大队系沿用原“联合社”而得名，下辖七个生产队，以联合五队——同时也是大队部所在地——今万兴街为圆心，从五桂桥一队起，逆时针方向数过去为：多宝寺二队，跳蹬河三队，牛龙路四队，川棉厂六队，至万年场七队，呈环状分布。截至1992年，全大队共三千三百余人，耕地三千五百余亩。

联合大队属半粮食半蔬菜生产大队。粮食主要是水稻和小麦，与蔬菜生产各占一半。按季节，蔬菜品种主要有莴笋、土豆、豇豆、四季豆、黄豆、豌豆、胡豆、茄子、西红柿、辣椒、冬瓜、南瓜和黄瓜等。1983年改革以前的计划经济时期，除了向国家交售公粮，还按计划生产并向蔬菜公司提供蔬菜货源。联合大队种植的蔬菜全部交由蔬菜公司销售，按规定，一是交到牛王庙的蔬菜收购东站，二是交到建设路的蔬菜收购北站。计划外的蔬菜则由公司售菜员配送至供应点。每天下午，队里按售菜员要求配置好品种和数量后，他们用架架车拉上，送到市区如天祥寺、水津街、梓潼街、猪市街、糠市街等地的蔬菜供应点。尽管蔬菜产量不小，但社员也不能自食自销，只能捡“边叶子”。比如莲花白，剔下来后，有“二白叶子”和“全青叶子”，“二白叶子”由队里集中起来分配，你家三斤我家五斤拿回家当菜；“全青叶子”则用来喂猪。1983年6月改革后，分田到户，蔬菜可以自销自用了，但仍需完成上交蔬菜公司的任务。只是上交的形式有所变化，农户所拥有的菜地，由售菜员按季节规划种植，比如三分地种海椒，两分地种茄子，五分地种白菜。待蔬菜成熟后，又按售菜员的计划，丝瓜送天祥寺，豇豆送望平街……自行向蔬菜公司的供应点配送。供应点则按规定价格予以收购。至于卖给居民是什么价，便与菜农无关了。

曾元发说，作为半粮半菜的生产队，一年四季能种应种的蔬菜全都要种。仅是豆类便有绿豆、黄豆、胡豆、豌豆和四季豆等。对于一个人均土地不到一亩的生产大队来说，打“时间差”充分利用土地是必需的。因此绿豆黄豆之类通常是套种在田埂边，不占主地；土豆亦如此，挖了土豆，空出的土坑又套种其他作物；掰了玉米就摘四季豆。总之，那个年代，一年四季人们都在地里忙乎，地不空，人不歇。

栽种的蔬菜品种很多，但有些品种的种子则需要到外县、区购买，比如蒜苗。蒜种当时主要来自新都县所辖的新繁镇。那时没有汽车，队上便派人用架架车拉。拉回生产队后，进行分配，或张家三十斤，或李家二十斤，按各家菜地栽种的面积计算。

除了种植粮食和蔬菜，还有养鸡和养猪两项副业，每个生产队每年养猪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头，城区挂钩人家和跳蹬河供销社餐馆提供的潲水是养猪的主要饲料，由社员们轮流前去收取，队上记工。(www.xing528.com)

采访中谈及这个话题时，曾元发还向我讲述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20世纪80年代初，他当兵退伍回乡务农不久，到市区水津街某居民院落一“挂钩户”家中收潲水。他挑着潲水出门，与一年轻女子迎面相遇。错身而过时，女子口中冒出一句话来：“盯到这么精神的小伙子收潲水，丢不丢人哦！”正值血气方刚年岁，面对偏见，曾元发实难容忍，走出大门竟将一担潲水泼洒在地！酸腐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年轻女子见状大惊，捂着口鼻直让曾元发打扫干净。他坚决地说，打扫干净可以，但你必须道歉！而事情最终以女子道歉了结。曾元发说，事后看，泼洒潲水污染了环境固然不对，但当时我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捍卫一个农民的尊严。

在化肥未曾普及的时期，社员们种菜主用农家有机肥。为了满足蔬菜施肥之需，不但要派工用架架车拉运粪便，社员还常常要进城担粪。七队的社员最远走到了九眼桥，然后担回万年场，来去竟有十里路。你挑着担我也挑着担，男挑着担女也挑着担，冬抗寒霜，夏冒暑热，步履匆匆，一路行来，辛苦自知。这种状况，直到1988年后队上有了手扶拖拉机方才有所改变。

据原联合三队队长曾元发讲述，生产队集体劳动时期，不但用架架车收运农家肥，收运城区居民的生活垃圾也用架架车。不过，这拉架架车的“力气活”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干。他所在的联合三队，一般是十个人去，但必须都是全劳力，而且还要与队长搞好关系。因为拉一车，记十个工分，比在家做农活要多。垃圾收回来后，交给生产队沤成肥料，待到冬天，翻地掘坑，倒入肥料。一俟开春，即捶炕地，肥料也就渗进土里了，为春播夏种提供养分。

土地下户后，不再为生产队拉粪肥，而是自家拉来自家的地用。农活不忙时，万年场周边生产队一部分社员尤其是男社员，便靠拉架架车打零工，曾元发也是其中之一。一般是早上拉着放有竹筐的架架车，到附近的工厂、餐馆和一些单位的锅炉房收炭花儿，然后送到跳蹬河的硅酸盐厂作原料。下午则到发电厂、420厂等周边企业收集生活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