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敬”的古今称谓,胡居仁说道:“古今圣贤说敬字,曰钦、曰寅、曰恭、曰畏、曰翼、曰戒惧、曰战兢、曰斋庄,字虽不同,其实一也。”(46) 称谓虽不同,但其意大致一样。他首先对圣贤论“敬”进行了一番总结:“《洪范》‘貌曰恭’,是外面之敬也;至曰‘恭作肃’,则心亦敬也。内外一致也。‘临深渊,履薄冰’,形容戒惧之意最切。孔子言‘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又画出一个敬底样子出来与人做。程子言:‘整齐严肃是入敬处。’朱子曰:‘畏字是敬之正意。’程子‘主一无适’是就存主处说;谢氏‘惺惺法’是就敬之精明处说。尹氏‘收敛身心,不容毫发事’,又以人到神祠致敬为喻,即是孔子‘见大宾,承大祭’之意,形容得最亲切;朱子《敬斋箴》说得全备。”(47)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胡居仁高度肯定“敬”作为“戒惧”“谨畏”和“主一”之意思,并对先贤“主敬”学说进行了评介。那么“敬”在胡氏看来,到底具有怎样的意思呢?他接着说道:“敬有自畏慎底意思,敬有肃然自整顿底意思,敬有卓然精明底意思,敬有湛然纯一底意思。”(48) “敬”之自畏慎谨、肃然整顿、卓然精明、湛然纯一等意思大都是由二程尤其伊川提出的,朱熹肯定并完善之。胡居仁关于“敬”的上述含义明显是沿袭程朱路数。
胡居仁认为“操约即敬”。他说:“程子曰:‘操约者,敬而已。’又曰:‘约,敬是也。’盖人若敬时,许多放荡底心都收了,许多杂扰底心都一了,万事万物之理都在吾身上,非约而何?”(49) “约”在胡居仁看来,就是将人之放荡心灵收拢回来,让心没有杂扰,使心进入一种平静纯一状态,如此即是“敬”。可见,“敬”之义在胡居仁那里应被认为是“操持约束而使心纯一”意思。“敬便是操,非敬之外别有个操存工夫。”(50) “敬”与“操”二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我们说“敬”时,自然其中就带有个“操持”的意思。如果到“敬”之外去别求一个操存工夫,就难免有舍近求远、画蛇添足之嫌,这也是胡居仁一直力加说明处。只要人始终持有“恭敬庄敬”之心,则自然至“敬”。胡居仁继续说:“恭敬则非特心存又且明莹,盖心是神明之舍,存则自明。只致其恭敬,则心肃然自存,非是捉住一个心来存放这里。读书论事,皆推究到底,即是穷理,非是悬空寻得一个理来看。庄敬是保养身心底工夫。一整齐严肃,心便在,是自能整理;才宽慢,则心便悠荡无归著,是自不能整理也。”(51) “恭敬”不是硬捉住一个心来存放,人只要自觉“恭敬”,那么内里心地明莹彻亮,心也就能“肃然自存”了。如何保养这明莹之心存而不失?胡居仁的答案是:要“庄敬”、要“整齐严肃”。“庄敬”,就是人庄严持重、谨慎小心的意思。“整齐严肃”,亦是程朱之修持要法。“六曰敬是整齐严肃。此亦是伊川说。朱子说之云:‘今人论道,只论理,不论事。只说心,不说身。其说甚高,而荡然无守,流于空虚异端之说。固其内是本,外是末,但偏说存于中,不说制于外,则无下手脚处。’”(52) 人要是能自觉做到“庄敬”与“整齐严肃”,在谨慎严肃、庄严持重中实现和保持心的明莹状态,就实现了“敬”之要求。(www.xing528.com)
明初思想界,当时有一种流行的看法,认为操存便是著意。“对此,胡居仁认为,一方面,‘主敬’的‘主’的确有一个用意、着力的涵义,他说:‘主敬是专要如此而不间也……若主敬熟后,以至不待著意,便是圣人。’”(53) 不著意固然是儒者所希望达到的理想境界,但要达到这个随心所欲、不勉而中的从容之境的话,则是必须要经过著意之主敬途径方能实现。另外,“主敬”的“著意”并不就是佛教说的“执著”,也是胡居仁强调的另一方面。胡氏有云:“主敬是有意,以心言也;行其所无事,以理言也。心有所存主,故有意;循其理之当然,故无事。此有中未尝有,无中未尝无,心与理一也。”(54) 这就是说,“主敬”之“戒慎恐惧”,意味着即使是在静的状态下也不是空无一物,其中还是有意向存在,此即“有意”。儒学之“敬”偏向于理得而心安,基点在“循理”,这就和佛教的“执著”义有着本质的区别,也不会发生佛教因为“执著”所引发的种种烦恼,这便是“无事”。(55) 关于这点,陈来有个自己的论断,“由于主敬者是‘有意无事’,所以是有而不执,无而不空”(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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