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成就,不是让病人百毒不侵,而是让他们做个患者。一旦我们做到了,对于一个刚开始懂得无忧无虑,稳定踏实生活的人而言,生活就变得岌岌可危了,哪怕这意味着不参与生活过程,也许还伴随着某种精神缺陷。(Winnicott[1],引自Thompson,1994:269)
悖谬的是,齐泽克却受到指责,人们说他总开玩笑,虽然搞理论,但可悲的是,提不出什么可行的方案来。然而,从本书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齐泽克虽然幽默风趣,不愿意为了无目的的合目的性(这明显是非康德主义的)而去出谋划策,但在这些背后,却隐藏着一种可敬的、绝对的、全力以赴的分析态度——绝对的率真所造就的,面对复杂生活之时,那种真正的虚怀若谷。相反地,那些自满的阉割情结的狂热信徒们,要么在竞选运动中罢免某某重要的人物,要么从英国政府的教育部门中抹除“大学”的字眼,他们的种种行动,与其说是揭露曝光,不如说是遮遮掩掩。必要时,大他者就起作用了,这样我们这些看客们就不必去面对扑面而来的问题中那些真实的细节。如前所述,在电影《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中,我们可以不怀好意地设想,形式上,瑞克和伊尔莎并没有那样做。同样,在耐克赞助播出的泰格·伍兹(Tiger Woods)[2]“我罪孽深重”的广告中,人尽皆知,他全力以赴地“尽管去做”了,这还被升华成为一场哈姆雷特式的与亡父之间的对话。这个高尔夫球手的媒体公演被重组为耐克公司的公关演出。但这不但没激发公众的良知,反而让他们分了心。这是上述温尼科特不参与生活过程的一个商业化版本。耐克的一句“尽管去做”,大家都没头没脑地趋之若鹜,这样的行动掩盖了这个商业化版本精神不健全的本质。
黑格尔写道:“逃离之人并未获得自由:逃离并不能使他摆脱所逃离之物的控制。”(Hegel,1830:section 94)福柯推进了这种看法,他声称:
我们的时代……正在试图摆脱黑格尔……但真正要摆脱他,得明白我们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我们得搞清楚,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反黑格尔主义可能是他给我们耍的一个圈套,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最后,等着我们。(Foucault:1972:235)(www.xing528.com)
齐泽克兴趣广泛,深奥的思想和最浅薄/最煽情的大众媒介内容他都有所涉猎。所以,他的作品不仅趣味盎然,而且卓有成效地保全了理论,不至于落得引言中汉娜·阿伦特所说的数百年湮没无闻的命运。资本主义媒体话语拒不接受精神分析和逝去的哲学事业(尽管也巧妙地把其中一些最敏锐的见解糅合到它自己的日常精神病理学中去)。齐泽克如同《哈姆雷特》(Hamlet)中的马塞勒斯(Marcellus),固执地劝导我们,在这样的媒体话语中,不要去求助于那些没有批判精神,只有恶意暴力的表演:“它一举一动都这样威严,堂皇,/我们不该对它这样粗暴;/它就像空气,刀枪都伤它不得,/瞎砍行不了凶,倒出了丑。”(Act I,Sc.i)。但是齐泽克更为积极乐观,他在作品中同样执着地坚信,不论媒体使出多大气力去摆脱理论的启迪和批判精神,哪怕使出最疯狂的好莱坞大片、真人秀、情境喜剧乃至绝妙的广告,理论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最后,等待着我们……
[1] 温尼科特(Winnicott),英国精神分析学家。
[2] 泰格·伍兹(Tiger Woods),美国著名高尔夫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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