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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克论媒介:挑战媒体话语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那些最能说服人心的老板们常常都是伪善的,齐泽克对此提出了相似的看法。诺兰夸大了齐泽克作品的难度,又贬低了它与日常生活的相关性,从而力求将哲学的地位保持在媒体话语的“可接受的”预定范围内。可喜的是,齐泽克的作品有时也会得到媒体的认可和欢迎。在此,尽管有一些对于齐泽克思想的热情,但不乏媒体的象征暴力,象征暴力存在于它呼唤刨去哲学基础的见解。

齐泽克论媒介:挑战媒体话语

……从定义来看,一个行为总是会有外化、自我客体化和跃入未知的时刻。“心理的动作宣泄”(to pass to the act)意味着要承担风险,把我将要做的事情铭刻在一个框架之中,而这个框架的轮廓我却无法掌握,它可能启动一系列不可预见的事件,最终确立的意义将不同于甚至完全相反于我的意图——简而言之,它意味着要在“理性的狡计”这个游戏中扮演自己的角色。(Tarrying:31)

齐泽克愿意在媒体上频繁出现,发表见解,这导致他常被人们指责为滑稽可笑,像个小丑。正如前文中我们见过的绰号“马克思大佬”所透露的,它证实了黑格尔关于主体的本真性行动概念。齐泽克自愿投入媒体的“理性的狡计”,这使他能够揭示媒体的意识形态假设和象征暴力,他借助的不仅是他的才学,还有他在媒体上独特的表演,这些表演把人们观看的交流活动(形式)问题化,同时又在概念上启发观众(内容)。也许迄今为止最具代表性的表演,是他在美国谈话节目《夜之声》(NiteBeat[17]上对他的著作《木偶与侏儒》(The Puppet and the Dwarf)的讨论。很显然,对于观众而言,主持人巴里·诺兰(Barry Nolan)与齐泽克在外表和谈吐上天差地别。主持人时尚风流,光彩照人,伶牙俐齿,侃侃而谈,而齐泽克的标配就是口齿不清,头发蓬乱。诺兰一开始先是读错了齐泽克的名字,接着称齐泽克的书是他读过最难的,并故作丑态。这次对话突出了齐泽克所强调的媒体形式与内容之间复杂的相互关联性,但也展示了双方的对立:主持人温文尔雅,穿戴整齐,而齐泽克则蓬头垢面,穿戴显得无精打采;诺兰一再强调齐泽克的书晦涩难解,而齐泽克则同样努力地解释他的书谁都能读,到处适用。

下面这段对话至少部分地再现了齐泽克的出场是如何重新调整了节目的坐标系,由此,主持人在无意中就背叛了通常不为人知的媒体标准操作程序。

诺兰:(开场白)雅克·拉康是一位法国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被他说得就像个单纯的村姑。拉康关于自我如何运作的理论非常复杂,我一想到它就觉得牙疼。[诺兰接着笨拙地读错了齐泽克的名字以及他的家乡卢布尔雅那(Ljubljana)。他问齐泽克他有没有把名字读对。]

齐泽克:(淘气地)我倒喜欢错的读音,我要是没听错的话,这是把我叫作偏执狂

诺兰:这是我尝试过的最难读的书。

齐泽克:那就奇怪了,因为,正相反,这本书的目的是让即便是你的祖母这样的人也读得懂拉康。

在讨论的内容方面,齐泽克继续解释了他关于权威的后现代理念的论文,以此证明他的作品的可读性。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举了一个生活中的例子:一位父亲要求儿子周日随家人一起去探望祖母。齐泽克解释道,这位传统的父亲让孩子去看祖母,是以父亲的权威下命令,不容任何违抗,但至少这是直率而真诚的。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名义上超级宽容的后现代的父亲,虽然看起来更体谅孩子的感受,但实际上却是在用情感绑架来劝服孩子。他告诉孩子这对祖母来说有多重要,更甚的是,他连哄带骗地让孩子觉得自己也会享受这次探望的。通过这一简单的例子,齐泽克点出了日常生活中更深、更黑暗的心理层面。在这一特殊的例子中,那位明显更为开明政治正确的父亲,实际上代表了双亲中更马基雅维利式的、更专制的一方。事实上,父亲扮演着传统权威(authority)的角色,这使得他的儿子既能努力维系家庭纽带,满足家庭期望,同时在心理上也能独立自由,无负罪感。因为儿子的服从本身是通过放弃内心的抵抗和叛逆来实现的。而那些最能说服人心的老板们常常都是伪善的,齐泽克对此提出了相似的看法。实际上,那些为提高员工对公司章程的认可程度而努力与员工交朋友的老板,比起那些对自己所代表的权力关系直言不讳的传统老板更善于操控。(www.xing528.com)

诺兰和齐泽克之间交流的形式(form)实际上说明了齐泽克主要思想观点的内容content)。主持人和嘉宾的谈话更加表明我们接下来可以对两位谈话者进行区分,一个是表面上的温文尔雅,一个是真正的温和友善。尽管齐泽克看似代表了令人敬畏的传统深奥的哲学领域,但无论是他所说的内容还是他说话的方式,这位表面上和蔼可亲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才是隐形的权威。诺兰夸大了齐泽克作品的难度,又贬低了它与日常生活的相关性,从而力求将哲学的地位保持在媒体话语的“可接受的”预定范围内。在这种话语中,嘉宾“推销一番”他们最新的被商品化了的文化作品,却丝毫动摇不了社会所接受的交际的坐标系(在采访过程中,诺兰多次举起齐泽克的书,仿佛这令人不安的抽象对话要以一个商品实物为依据)。同时,虽然齐泽克被描述为高深莫测的外国神秘主义供应商,但他坚持认为我们应该认识到心理上的压抑体制是平凡的和常见的。这种压抑心理每天都在抑制我们的自由,限制着我们与他人关系的本真性。

可喜的是,齐泽克的作品有时也会得到媒体的认可和欢迎。例如,文学评论家尼古拉斯·莱扎德(Nicholas Lezard)在为英国国家出版社评论《先是悲剧,而后是闹剧》(First as TragedyThen as Farce[18]时,把齐泽克的据说偶尔让人无法理解的思想与他的真知灼见进行了比较。他描述了为何:

阅读齐泽克是件难事,但是值得一读;就好比为了时常收获壮丽的景观,在数英里的灌木丛林中披荆斩棘……

要解读齐泽克,我可能不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有时我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的两位精神导师是黑格尔和拉康——我读他们时也遇到了问题,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或者齐泽克就是骗子。但人们有时确实会渴望摆脱这种晦涩。

因为,如果齐泽克不再那样说话,而是直接说出某事时,他确实是振奋人心的。我认为,正是这种性情,唯此一种,才是他受欢迎和存在的原因……(Lezard,2009)

在此,尽管有一些对于齐泽克思想的热情,但不乏媒体的象征暴力,象征暴力存在于它呼唤刨去哲学基础的见解。即便那些愿意尽力去理解他的评论者,也试图把他降格为思想界的纯咖啡因。形式和内容精细匀称,这就是一杯口感丰富、挑战味蕾的思想咖啡,供人细细品味,随时享用。但资本主义消费者更喜欢的却是思想上的高能饮料,甜得发腻,只堪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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