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南教师的正式编制少,学生多,像沂南二小这样有名气的学校,有的班级人数多达94人!50厘米宽的讲台上连讲桌都放不下,讲桌被挪到了教室黑板北侧的一角里,平时那上面放板擦、粉笔、作业本等,完全成了储物柜。高约10厘米的水泥讲台下便是学生的课桌,桌子和讲台贴在一起,中间没了缝隙。
学生平日里除了穿红白校服,几乎看不到他们穿靓丽的名牌服装。每个学生的家中基本都是两三个孩子。如果哪天你看到哪个孩子脸上、脖子上有红色的血坑,不用问都知道那是家中幼小的弟弟或者妹妹留下的抓痕。家长们从事的职业多是自由职业,有卖熟食的,有做服装的,有开大车的……家长文化层次不齐。由于平时工作较忙,多数家长对学生的学习情况关注度较低。
我第一天上课课间休息时,班里有个叫思坤的男孩被另一个学生拽着胳膊拉到了我的跟前。我抬眼一看,顿时发现他的与众不同:在思坤的右耳后,紧贴头部皮肤处镶嵌着拇指大的黑色塑料薄片,连着一根黑色的细线,黑线末端隐藏在了宽大的校服里。据此,我断定这个孩子一定做过头部钻孔提高听力的手术!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病痛的磨难,真让人心疼!我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有些潮湿,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没有大惊小怪,只是笑着看了看他。旁边那个孩子没有见到我预期的表情,立刻又用手指着思坤的脸:“老师,你看他的脸。”是的,思坤脸上的皮肤一块白,一块黑,有些像患上了日光性皮炎或者是某种皮肤病的样子。他,面无表情,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我,黑色的眼珠下藏着怎样的情感无人知晓,好像对别的孩子的观望、甚至是看热闹的神情已经麻木了。
多年的教学经验告诉我,这个孩子过早地承受了身体上的病痛和众人审视的甚至是歧视的目光,他冰冷的外表下一定藏着极其脆弱敏感的神经,一定有着一颗易碎的“玻璃心”。这样的孩子更需要我们教师的关心与呵护。我看了旁边那个孩子一眼,抬手摸了一下思坤的头,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的,现在是秋天,皮肤上的黑色沉淀很快就褪出来了,就算是丑小鸭也会变成白天鹅的!”思坤还是没有说话,眼睛里有了一抹暖意,嘴角轻轻地向上扬了扬。这时拽他到我跟前的那个男孩可能觉得没意思,便拉着思坤的胳膊跑远了。
很快,在了解班级学生情况时,班主任刘老师便提到了这个思坤。这个孩子由于先天发育的问题,听力不好,花了好几万做了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在头部植入了芯片,可是据说作用也不是很大。刘老师曾经为了让他在班级里开口说话,对他严厉了一些,他家长对此很不满意,认为老师歧视孩子,导致老师现在对他的态度小心翼翼。
教师也需要有望闻问切的本领。发现他上课时注意力不够集中,听讲经常走神时,我会停下来用眼神提醒他;晚上作业书写乱时,我会把同桌的优秀作业放到他眼前,一字一字慢慢告诉他:看,作业这样写,多美观;题出错多时,我会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不认真听讲的结果就是不会做。对他,我开出的药方是:没有疾风骤雨,只有润物无声。我坚信一年的支教时间,在我的呵护下,思坤一定会有进步。(www.xing528.com)
第二个单元的过关测试,他的成绩在班里是下游,卷面很乱,书写极不认真。我没有灰心,继续温情以待。也说不清从哪天起,我惊奇地发现思坤的晚间作业出错少了,就连书写质量也大幅度提高了。他的眼睛里多了些温暖的东西,面对我的探询,他能够积极回应了。
一天,他突然跑到我跟前,表情激动而愤怒,呜呜地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听明白,又问了一次,还是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我知道继续问,还是一样的结果,也许还会让他更无助更自卑。但是不追问,就会打击孩子稍有提高的自信心,让他的一切又变回原形。于是我把头转向旁边,问旁边的同学:“老师和思坤相处时间不长,还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你能告诉我他说的是什么吗?”“老师,他说,少城用脚踩他的鞋!”哦!原来是受欺负了!我询问了少城,少城承认自己踩了思坤的鞋子,并向思坤道了歉。思坤这才放松了面部表情,选择原谅了少城。通过这件事,我知道了思坤已经把我当成了可以信赖依靠的人了,有困难有委屈能来找我就是对我无言的信任。
早读的时候,我发现他读书的口型没有问题,只是跟不上全班同学的节奏,有些词或者句子有漏读和读不到底的情况。于是我鼓励他不必追赶其他同学的进度,按自己的速度按部就班地读,他点点头。尽管上课时他还是没有发过言,但有时候对我的提问,特别是认为自己已经掌握的知识点的提问,他会下意识地举起手。虽然我及时叫他起来后,他又不说话,但我仍表扬了他的积极参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地滑过,思坤的脸真的如我所说的那般,褪去了黑白相间的花斑,露出了光滑红润的肌肤,细看还很好看呢!
我期待思坤能有一天在我的课堂上自信地举手,大胆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哪怕我听不懂,哪怕他回答的不是正确的答案。
孩子,我期待,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孩子,我相信,我相信你能脱茧而出,羽化成蝶,舞出自己的风采!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