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信源与信道重合挑战把关过程的公正性
新闻工作是挑选事实的艺术,新闻工作者的基本任务就是从大千世界每日每时变动的无穷事实中挑选事实。从整个社会来看,新闻工作者就是社会的把关人。采访、写作、编辑,是新闻业务的三个主要环节,都和新闻选择——即“把关”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传统的新闻实践中,信道的角色由媒体来承担,而信源或者说新闻来源则有三种情况:记者本人(指记者亲历事件经过的情况)、事件的当事人、事件的目击者或知情人。但一般情况下,记者恰好目击新闻的机遇是很少的,新闻来源和报道者的分离应该是新闻传播活动的常态。并且,不管是上述哪一种来源,真正的、根本的信源都是在自然状态下发生、发展的社会事件本身。在这种情况下,新闻传播链中信源和信道的区分是很清楚的,媒体从社会原生态中获取新闻的原材料,然后充分发挥把关人的作用,以一定的标准——新闻价值标准、宣传价值标准、新闻法规——进行新闻选择,决定该原材料能否“出盘上桌”,即成为新闻与公众见面。这个把关过程像一个大筛子,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剔除掉一切不真实的材料、一切陈旧过时的材料、一切只满足个别人特殊需要的材料、一切不符合党纪国法的材料和一批质量较次的材料,遴选出引起公众共同兴趣的、符合社会共同利益的优质材料,这样,把关的公正性、新闻的真实性、叙述的客观性基本上能得到保证。
但是,在媒体策划新闻事件的过程中,媒体“一人分饰两角”,既是新闻事件的发起人、当事人,又是新闻事件的报道者、传播者,信源和信道重合。这种重合是一种角色错位。因为当消息来源与报道者重合时,传媒既是运动员又当裁判员,此时消息来源和报道者有着同一的利益,即使传媒宣称自己代表了党和人民的利益,但其消息来源的角色使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传媒谋取自身利益的印象。而且,作为消息来源的传媒在对新闻进行筛选和报道时,一般只会突出有利于本传媒的信息。公正意味着什么呢?公正就是不偏不倚,报道的发表对记者或者消息来源没有任何隐藏的利益。我国台湾传播学者罗文辉在研究消息来源选择偏向时指出,如果媒介选择消息来源有明显的偏向,新闻将无法公正,也难以展现社会现实,新闻媒介的功能与可信度都将受到严重的伤害。在消息来源与报道者出现重合的情况下,这些伤害不但存在,而且会更加严重。
所以说,如果由媒体主动策划新闻事件,新闻处理过程中把关人的客观公正就难以保证,致使媒体对信息的把关作用弱化,从而对新闻的客观性和媒体的权威性构成了挑战。
(二)媒体构造社会真实,影响拟态环境的面貌(www.xing528.com)
拟态环境,也称为信息环境,它并不是现实环境的“镜子”式的再现,而是传播媒介通过对象征性事件或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重新加以结构化以后向人们提示的环境。然而,由于这种加工、选择和结构化活动是在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媒介内部)进行的,所以人们通常意识不到这一点,而往往把“拟态环境”当作客观环境本身来看待。正如美国著名新闻工作者李普曼在他的《自由与新闻》《舆论学》等论著中阐述的那样,现代社会越来越巨大化和复杂化,人们由于实际活动范围、精力和注意力有限,不可能对与他们有关的整个外部环境和众多的事物都保持经验性接触,在超出自身亲身感知以外的事物,人们只能通过各种“新闻供给机构”去了解。这样,人的行为已经不再是对客观环境及其变化的反应,而成了对新闻机构提示的某种“拟态环境”的反应。
任何传媒在进行新闻传播的过程中都存在着三种真实,即社会真实、媒介真实和受众真实。社会真实指事件的真相,是一种客观真实;媒介真实指传媒所呈现的事件情境,作为理想,传媒报道应该反映社会真实,然而,传媒在反映社会真实时,基于种种因素,往往不会、恐怕也不可能完全反映真实的社会情境;受众真实是一种主观真实,即受众对事件的主观认识,这种主观认识部分可能来自媒体的报道,部分可能来自其他信息渠道,如个人的经验、书籍。社会真实是传媒进行新闻报道的对象,是媒介真实的基础;媒介真实则是对社会真实进行选择、过滤和包裹后,由传媒建构的真实,影响着受众真实的形成,某种程度上又是受众真实的基础。其实,媒介真实就是上文所说的“拟态环境”,而受众真实则是受众在对媒介真实进行选择性注意、选择性理解、选择性记忆后在头脑中形成的关于外部世界的图像。
这种由传媒建构的社会真实一方面是客观存在的,但同时它又是由媒体所掌控的客观存在,是一种非常态的社会真实。对这种非常态的社会真实的报道,必然会影响到拟态环境的面貌。虽然传媒不可能“镜子”式地反映社会真实,但传媒有义务使拟态环境尽可能地接近社会原貌。不能否认的是,媒体大量策划新闻事件并对此倾力报道,有可能使拟态环境离社会原生态更远。
(三)占据有限的传输渠道,挤压自然态新闻信息的传播空间
事实上,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中国,各种新生事物、各种社会现象层出不穷,现实中存在着许多值得关注和报道的新闻。美国传播学女学者休梅克曾对世界不同地区的10 个代表国家的媒体进行跨文化比较研究,发现中国的异常性新闻最多(美国最少),社会重要性新闻排在第二(美国最少),但中国的这些大量的异常性新闻和社会重要性新闻并没有得到强势刊播,而美国类似的新闻却得到了强势刊播。这说明我国并不缺少异常性和社会重要性的新闻,有很多新闻值得去挖掘。所以,媒体过度报道自己策划的新闻事件,是对这些朴素、活泼、生动的新闻资源的极大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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