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码头”得以如此繁荣兴旺,靠的是流通的空前活跃。
与以往大多数困守薄土的农民不同,临夏的少数民族商人敢冒风险,吃苦耐劳。这种民族素质使他们能够登上“世界屋脊”,深入牧民帐篷,饿了吃一口炒面,渴了捧一把高原的积雪,把那里的畜产品贩回临夏市场。
的确如此。寻着进出临夏市场的商品踪迹,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东进西出、南来北往”的临夏流通大军在东、西部市场大显身手的情景:在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上,2.5万名临夏商人通过多种渠道把内地生产的暖水瓶、胶鞋、针织品等日用品和民族特需品送上高原,满足世世代代“逐水草而居”的牧民生活需要,一部分转销尼泊尔、印度等国;又不辞劳苦深入牧民帐篷,把皮、毛、蹄、角等畜产品和印度的毛料、香、鼻烟、头油、玛瑙项链、稀有皮张收购回临夏。
仅以皮张为例,紧邻临夏的甘南藏族自治州牧畜饲养量达300多万头(只),皮张上市量为50多万张;而临夏本地牛羊饲量却只有100多万头(只),皮张上市却高达700多万张,流通大军的贡献不言而喻。
今天源源不断地向兰州提供肉牛的,是临夏县一批养牛专业户。他们起初在兰州街头数着卖大豆,后来发现兰州牛肉行情好,便收了“豆篮子”,到甘南草原收购老弱瘦乏的“架子畜”,吆回临夏育肥,屠宰后向兰州运销,又走出了一条牧区繁殖、农区育肥的“季节性畜牧业”之路。临夏一无草原,二缺粮食,1980年畜牧业产值只有1773万元,到1991年,年产值增长到7800多万元(按80年不变价),占农业总产值的35%,超过全省平均水平,其中,有“牛贩子”不小的功劳。
与这些“行商”并肩作战的还有遍布青海西宁、格尔木,西藏那曲、拉萨、日喀则、樟木口岸以及东部许多地方的“坐商”。仅在拉萨八廓街,临夏人开的饭馆、商店、摊点就有1000多家,经商的3000多人,拉萨集贸市场的内地商品过去大都来自四川,如今来自临夏的商品已占到60%。在云南的大理、墨江,至少有500多人常驻那里发运茶叶。
据粗略统计,全州城乡目前进入流通领域的已达5.3万多户、8万多人,其中在外地流动经营、充当西部市场林畜产品和东部市场工业品交换“二传手”的就有4万多人。每年还有13万左右的劳务大军,在陕、宁、青、新、藏搞建筑、修铁路、装卸货物。代州长敏政估计,全州现在至少有50万人靠商业流通和劳务生活。(www.xing528.com)
临夏人是怎样打开市场的呢?临夏市台属有限公司副经理马步英介绍说,藏胞最爱的瓷器图案与藏民族的古老文化和宗教信仰有关,一般称“七尊八宝”,主要的图案比如“三秋”“三道鱼”“青花八宝”“青花梧桐”“二龙戏珠”等;丝绸图案主要是“颗粒缎”“四则莲”“金银妆”“金银织锦缎”等。
这些图案,由于年代久远,原来近乎失传,厂家生产不了,他们在藏区悉心收集了这些花色品种,直接到苏杭、景德镇等地的丝绸、瓷器生产厂家定做。由于符合藏民族的生活、信仰所需,他们经销的200多种瓷器、40多种丝绸很受藏胞的欢迎,许多外商也争相购买,旺销时每月有两三车运往尼泊尔,再转销东南亚。
从赫赫有名的临夏市台属有限公司经理马纯忠身上,我们可以看出流通在勃兴临夏经济中的“龙头”作用。1980年,终年劳碌而养活不了5口之家的马纯忠,借了20元做盘缠,去甘南藏区拜访他的一位朋友,临别时朋友赠送他一匹骏马,他回家后挽起一辆马车,带着儿子进出甘南草原贩卖畜产品和民族特需品。经过几年的奔波,马纯忠渐渐富了。1985年,他联合24名在台湾有亲属的人和39名个体户,集资办起了“台属公司”,下设4层大楼的“海峡饭店”和一个门市部,并在拉萨八廓街开设了商店。现在这家公司的股金、自有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已达到了280多万元,1985年以来,向国家上缴各种税款30多万元。
今天临夏众多的“几十万元户”乃至“数百万富翁”,几乎都是这样,靠小本生意起步,通过走南闯北、设摊摆点的惨淡经营而富起来的。随着资金积累的增多,一些腰缠万贯的少数民族商人已不满足于做小商、小贩、小店家,他们或以股份制的形式结成实力雄厚的商团和财团,筹集数百万元开饭店、办公司,或大胆地把资金投向原料、销路“两头在外”的加工企业。广河县、临夏市一带已形成一条以皮毛加工为主的“工业走廊”。全州目前有11家机械洗毛厂,13条洗毛生产线,产品绝大部分销往东南沿海,一部分出口到香港等地。短短五六年的时间里,私营企业已形成容纳劳力10万多人,年上交国家税金1452万元,创造产值1亿多元,为临夏经济加快发展带来了希望。
说临夏是“西部温州”,的确名副其实。
(《半月谈》1992年第23期;《甘肃日报》1992年2月26日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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