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大步朝我们走来的这个人今年49岁,看上去精力充沛、身体结实。他头戴白号帽,身穿中山服,红润的方脸盘上垂着稠密的连鬓胡子,神情显得沉着、老练而精明。
在上千名常住西宁做皮毛生意的临夏个体户中,人称“西宁大胡子”的马正良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西宁市一家旅社包了两间房子,月租120元,一间住宿,一间做仓库。去年时他曾有两辆汽车,一辆“东风”卡车,一辆旧式北京吉普,后来把花2.8万元买来的吉普车以3.2万元卖掉了。虽然每月要给开卡车的司机支付350元工资,但他说还是想要一辆小车,不过他不愿意要旧车,打算直接去北京厂家买一辆原装新车。
1983年,马正良从临夏县麻尼寺沟乡出来时一共带着800元本钱。5年后的今天,他自己说有6万元流动资金,在山上连个石头也没有的家乡盖起了三院房屋,最好的一院花了8000元。
与绝大多数白手起家的生意人一样,曾经替供销社赶马车谋生的马正良“腰缠万贯”以后依然过着简朴的生活。在西宁市一家颇为讲究的清真餐厅,马正良真诚而大方地请我们吃饭,鱿鱼、海参、手抓羊肉、三香盖碗茶……饭菜尽一切可能地丰盛,之后,他自掏腰包叫来出租汽车,陪我们参观兴旺、热闹的皮毛市场,跑前跟后,周到细致。而他租住的地方,除了床铺被褥,一无所有,每日三餐,全在街上小饭店囫囵。就是在这种终年孤身一人的皮毛贩运生涯中,马正良凭着勤劳、敏锐和执着站稳了脚跟,并先后带动了200多名同乡一同奔波。谈起成功的诀窍,他归结为四个字:边挣边赔。
起初马正良对皮毛一无所知。那年10月他听人说兰州东岗皮革厂收牛皮,西宁牛皮又多又便宜,他就先坐班车到兰州,找到这家皮革厂,确信收牛皮后,坐火车赶到西宁。他住在一家私人旅社里,每天到西宁市几个小皮毛市场转悠。行情摸清后,马正良赶到邻近的湟中县,用30多元的价格收购了500多张牛皮,带到西宁以每张48元卖掉,出售了两次挣得1000多元。
这年11月,马正良第一次在西宁市场以40多元一张的价格收购了100张牛皮,找一辆回兰州的空车,掏了50元请司机顺路带到兰州,每张以65元交售给东岗皮革厂。
返回西宁时,正巧碰到青海省循化县的一位撒拉族老相识,两人合伙收购了300张牛皮,每张46元,花300元雇车拉到兰州,每张以68元交给东岗厂。连续交了三次后,厂里拿不出现款,他们改向西宁市韵家口皮革厂交售,一直交到1984年9月。
10月份,牧区畜产品大量上市,资本渐渐多了的马正良又抓住时机收购羊皮、羊毛,羊毛卖给从临夏、广河来的贩运户,一斤赚二三角。羊皮交给西宁新生皮革厂,每张收购价12元,交售价16—17元。(www.xing528.com)
1985年,马正良交售羊皮7万张,牛皮1万张。1986年,仅羊毛就出手了50吨。1987年,他有了自己的汽车,买卖更加得心应手。他用车直接向甘肃有名的两个皮毛市场张家川、广河发运皮张,到青海的牧区收购皮毛,或为别人代运,从西安向拉萨运销布匹,不到一年就挣回来2.2万元车款。
马正良回顾说,起初两年没有关卡,贩得很顺利。1985年开始卡了,越抓越紧,个体户损失很大。青海现在不许个人贩卖大白毛,只准收购灰退毛(皮子上退下的短毛),还必须要有发票、检验证、调拨单、通行证等“四证”,否则就罚款、没收、低价收购,名目繁多,数额成千上万。他自己1988年7月从青海省大通县皮革厂收购了一车灰退毛,被一路“雁过拔毛”,一车毛未出青海就被“拔去”2.2万元,卖掉后一算账,净赔1000元。
记者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马正良却平静地说,比起其他人的损失,我这1000元等于没赔。做生意就是这样,一会儿挣,一会儿赔,上次我亏了1000元,最近我又贩了一车灰退毛,却赚了一笔钱。不过现在的胡卡乱堵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我大概算了一下,近三年,光我一个人承担下来不合理的罚款就有8万多元。
尽管如此,马正良还是充满信心地继续做充满风险的皮毛生意。他说,以前我家生活很困难,经过几年跑动,有了几万元。如果允许,我想在西宁买座房子,家里人一半住临夏,一半住西宁。
说到这里,“西宁大胡子”赤红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经济参考报》周末版1989年5月13日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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