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生找到理想的成长方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让学生感觉好的问题,因为学生一旦找到成长方向,接下来就会非常主动了。
和很多问题学生一样,小亮不仅不学习,而且在行为习惯上表现比较糟糕。我曾和小亮开玩笑说:“小亮,你是不是打算把所有错误都犯一遍啊?”这句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描述的却是事实,小亮确实在犯各种各样的错误。
怎么办呢?
请先来回顾以下三个片段。
“小亮,下一周我们将参加军训,军训基地在每个班级都会评选几名优秀队员。你这个小家伙,运动细胞发达,军训应该是你的强项,我希望你能积极表现,不仅不偷懒耍滑,而且要给同学们做个榜样,看最后能否被评为优秀队员。你觉得怎么样?”
“老师,我加油!”
军训结束后,小亮对我说:“老师,我差一点点就评上优秀队员了!”
“小亮,半个月后就要进行期中考试了,这一次你努努力,看能不能挪挪窝?我觉得凭你的聪明才智,考个中等以上成绩是不成问题的。”
“老师,我也不想每次都考倒数第一。”
“不想考倒数第一,这是好事啊!我相信你只要把认真听讲这一点做好了,就一定可以远离那个位置了。”
“老师,我这次一定不考倒数第一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小亮的成绩依然位列班级倒数第一。
“小亮,上一周你的班级操行量化分数是班级的倒数第一。请你现在分析下原因。”
“主要是因为在自习课上讲话,被扣的分数较多。”
“自习课上讲话?你都讲些什么呀?”
“就是坐不住,自言自语。”
“如果做不来作业,那么你可以读读名著、复习下课本、抄写下英语单词啊。”
“好的,老师,我会尝试做的。”
“其实呢,这些话,我给你说过不止一次,其他老师可能也给你说过类似的话。你明白这些道理,我也相信你只要控制一下就可以做得到。我期待着,哪一天你也能站在分享经验的舞台上,和大家说一说你的蜕变心路。”
“谢谢老师!我会尽力改变的。”
后来,小亮的操行量化分数依然经常位居班级倒数第一,偶尔会位居班级倒数第二。
……
这三个片段,是我和小亮之间交往的常态。于我来说,我对小亮经常处于“鼓励—希望—要求—失望(极少惊喜)—鼓励”的循环中。实际上,在遭遇小亮所呈现的各种琐事的过程中,我有时会感到愤怒,有时会感到绝望,但同时也越来越感到教育问题学生的方向和策略的清晰——让小亮感觉好一点,让我也感觉好一点。
现在,小亮远不至于陷入我行我素、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的地步,还在努力避免变得更糟糕;我和小亮保持着良好的师生关系,我对小亮说些什么,他基本上还是比较在意的;整体上来看,小亮的表现处于可控的范围内,我仍然掌握着教育小亮的主动权。
面对问题学生,最忌讳的策略就是严斥责、狠惩罚、快疏远,因为这让学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班主任的敌对心理,加速学生走到和班主任对着干的道路上,极有可能把教育转化问题学生的道路完全堵死。然而,这种最忌讳的策略,也是最容易出现的策略,或许我们在某一瞬间就会完成这种消灭一切希望的“壮举”。
这条最忌讳的路,最大的弊端就在于让师生均感觉不好——师生均感受到了敌对,均感受到了溃败,均感受到了绝望。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学生,都很难产生做出改变的充分理由,也很难看到做出改变的明亮曙光。
从这个角度来说,教育问题学生的最佳心理状态是“让师生均感觉好”——师生均感受到友好,均感受到帮扶,均感受到鼓励,均感受到希望。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学生,都可以产生做出改变的充分理由(彼此关爱的力量,相互鼓励的力量,成长希望的力量等),也能看到做出改变的明亮曙光(我有优点,我有方法,我有目标)。
正所谓“感觉好了,才能做得更好”!
下面,我们再从相反的方面来举个例子。
据报道,2018年10月14日上午,有人在杭州钱江四桥附近的水域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经家属辨认,死者为失联的浙江大学博士生侯某。该事件发生后,无数老师、家长为之震惊,并纷纷据此揭示教育领域的深层次问题。
侯某为什么会被逼迫到跳江的地步呢?
侯某在其微信最后一条朋友圈中写道:“可能我只是不太喜欢,也不太适合这个世界,所以再也不想多做停留了。不想再假装,也不愿再撒谎,只想做我自己而已,是真的难。”
由这些话来看,侯某对这个世界的感觉非常糟糕,已经陷入没有任何留恋的严重地步。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多的美好感觉——亲情的温暖,爱情的甜蜜,友情的真挚,进步的喜悦,事业的成功,希望的召唤,知识的增长,能力的提升,潜力的无限,梦想的实现,健康的呵护,运动的畅快,阅读的趣味,等等。(www.xing528.com)
如果我们充分感受到了这些美好,那么我们会不留恋这个世界吗?!
事实上,如果我们感受到了这些美好,不仅不会结束生命,而且还会用心珍惜生命,把各方面的事情都尽力做到最好,在享受幸福生活的同时不断提升生命质量。相反地,如果我们感觉涉及自己的每个方面都非常糟糕,那么久而久之真的会找不到生存下去和不断奋斗的理由,要么会自暴自弃不求上进,要么会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从以上两个方面来说,人的感觉会对人的言行产生重大影响。当感觉美好时,人会更积极主动;当感觉糟糕时,人会更消极被动。当然,我们不否认那些极其坚韧的生命的存在,每当遭遇更多困境时,他们会产生更强劲的生存力量,百折不挠,愈战愈勇。
然而,我们不能否认的是,这些坚韧的生命,都怀揣无比美好的信念,都坚信行动的力量。而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他们是否具备这种稀缺的生命品质呢?事实上,绝大多数学生都宛如幼苗,可以经历微风细雨,但承受不了狂风暴雨——一阵狂风暴雨后,有多少被拦腰吹折、被连根拔起、被完全淹没?!
再则,那些坚韧的生命,多是有丰富经历的生命。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并不具备这种客观条件,因为他们只有区区十几岁,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样一来,我们希望学生有多么坚韧,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综上所述,对于未成年学生来说,我们需要让学生对未来、对成长产生特别美好的感觉,让他们在感觉美好的基础上,看到未来的方向和吸引力,看到成长的希望和信心,看到改变的必要和策略,看到师长的关爱和期待……简·尼尔森曾说:“我们究竟从哪里得到这样一个荒诞的观念,希望让孩子做得好,就得先让他感觉更糟?”
那么,什么是美好的感觉,什么是糟糕的感觉呢?
美好的感觉一定是正面的,能让学生感受到认同、理解、接纳、帮扶、鼓励、希望、指导、感动、喜悦等,从而让学生产生主动努力改变现状的热情;糟糕的感觉一般是负面的,能让学生感受到恐惧、厌恶、排斥、打击、侮辱、绝望、痛苦等,从而让学生被消极颓废的不良情绪所裹挟。
那么,我们如何才能让学生感觉好呢?
首先,班主任要恪守为师底线。
班主任是教师,这是班主任的职业属性,意味着班主任必须遵守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换言之,班主任的言行是有底线要求的,班主任实在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能由着性子做事。这些道理,大家其实都懂,但做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然而,班主任必须恪守为师底线,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因为班主任恪守了为师底线,学生就不会感觉特别糟糕。
比如,某学生接二连三迟到,而且屡教不改,班主任对此肯定是感觉很不舒服的。此时,班主任就不能对着学生说出“就算是猪脑子,也都能记住老师的话了”等话语,也不能用手指指着学生的鼻梁、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个不停……一旦班主任出现这些言行,那么学生还怎么可能感觉好呢?!
其次,班主任要认识到学生的成长是动态的。
时下,学校教育存在两大误区,一是评价学生的标尺多限于学习,二是评价学生的方式多半是静止的。为此,班主任必须认识到学生的成长是动态的——学生的主要任务会变化,现在是学习,将来是某种职业,学习不优秀,并不意味着工作也不优秀;学生的思想观念会变化,现在不知书达理,不代表将来也不知书达理。一言以蔽之,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下的好学生可能会变成未来的坏青年,当下的坏学生可能会变成未来的好青年。这样的例子,真是举不胜举。班主任要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学生。
未来充满着未知数,其原因就在于学生的成长是动态的。
班主任特别需要这样的动态思想。当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学生时,你想一想十年、二十年后他(或她)可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工人、一名出色的球员或者一位在职场游刃有余的公务员的时候,还会那么愤怒吗?!
对于那些“令人生厌的问题学生”,班主任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犯错的时候,按照规章制度及教育规律心平气和地教育他们,尽力避免他们犯超出校园范围的严重错误,然后安安稳稳地把他们送出校园,让他们顺利接受下一阶段的教育。在这个阶段,我们能通过智慧的教育,让他们朝着期望的方向改变,那是班主任的重大成就;我们能通过符合要求的教育,让他们平平安安度过眼下的教育阶段,那也是班主任不小的成就。
至于未来,那些学生会变化的。班主任能这样鼓励学生追求进步,学生会感觉更好的。
再次,班主任要积极乐观。
如果我们细心观察,那么我们就会发现以下现象:那些容易产生师生矛盾、动不动就抱怨、一体检就出现很多问题的老师,多半是性格较为封闭的老师。这些性格较为封闭的老师,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积极乐观,很容易往坏的方面想事情,很容易把学生想得一无是处,很容易把工作想得无能为力。
不够积极乐观的老师,我不建议他们担任班主任,因为这对学生是摧残,对自己也是折磨。如果这类人不幸做了班主任,我只能建议他们尽可能带所谓的“好班”,或者说好好改变自己的性格,让自己更积极乐观些。
事实上,教育问题学生说难很难,说简单也非常简单——出事了,咱就按照要求按照程序处理事情,处理事情的过程本身就是教育;没出事,咱就变着法子和学生聊聊天,该鼓励的鼓励,该要求的要求。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班主任遇不到天塌下来的事情;真正天塌下来了,班主任也毫无办法。这样想,我们就能积极乐观些了。班主任积极乐观了,学生自然会感觉更好些。
最后,班主任要不断寻找学生的成长点。
作为班主任,我始终坚信一个观点,所谓问题学生,多半是未找到适合自己的成长方式的学生。同时,我也坚信,一位真正能考一百分的学生,基本上是不会故意考九十分的。他们也不喜欢被批评、被厌弃、被开除,只是有太多的诱惑或阻碍让他们不能按照优秀的方式来行动罢了。
也就是说,多数问题学生在内心是渴望优秀的,只不过没有找寻到适合自己的成长方式。从这个角度来说,为学生找到理想的成长方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让学生感觉好的问题,因为学生一旦找到成长方向,接下来就会非常主动了。
前文中的小亮,特别喜欢打篮球,我就一直在用“篮球”和他交往。在学校篮球比赛中,他选择的号码是24号,我和他开玩笑说,穿科比的球衣,也要有科比的球技,更要有科比的职业生涯!小亮既然选择科比的号码,就肯定对科比崇拜有加。我这样说,也是鼓励他向科比学习,同时强化他对篮球的兴趣和归属,看他能不能以“篮球”为求学路径。如果小亮能以篮球特长生的身份考取高中,又能以篮球专业的身份考取大学,那么我就出色地完成了一项重大工作。
果真如此,小亮会感觉好,而我的感觉会非常棒。
让学生感觉好,就是给予学生一种更为积极向上的成长力量,让学生在正向引导中找到成长的方向,让班主任在创设希望中感受到教育的力量,同时全力避免给师生的心灵留下一丝又一丝难以抹去的阴影,这是师生双赢、一举多得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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