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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婺学三家思想特色及影响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9]全氏此元末明初“婺学三变”论,几成历史定论。金华虽为“婺学”发祥地,但自宋末以来婺地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却是朱学。但许谦对金华朱学的发扬和传播,超过了何基、王柏、金履祥,对元代理学有很大的影响。但北山学派继承程朱道统意识,传道、讲学不断,门徙众多,成为元代朱学的重要一支。又传之金履祥氏、许谦氏,皆婺人,而其传遂为朱学之世嫡。

元末明初婺学三家思想特色及影响

全祖望在《宋文宪公画像记》中云:“婺中之学,至白云而所求于道者,疑若稍浅,渐流于章句训诂,未有深造自得之语,视仁山远逊之,婺中学统之一变也。义乌诸公师之,遂成文章之士,则再变也。至公而渐流于佞佛者流,则三变也。”[9]全氏此元末明初“婺学三变”论,几成历史定论。而事实上全氏此论,颇存商榷处。

王袆曾云:“宋南渡后,新安朱文公、东莱吕成公并时而作,皆以斯道为己任。婺实吕氏倡道之邦,而其学不大传。朱氏一再传为何基氏、王柏氏。又传之金履祥氏、许谦氏,皆婺人,而其传遂为朱学之世嫡。”[10]王袆此说道出了这样一个史实。金华虽为“婺学”(主要指吕学)发祥地,但自宋末以来婺地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却是朱学。这与朱熹高弟黄幹有关。黄幹传朱学于婺州的何基、王柏,再传之金履祥、许谦。何基、王柏是北山学派开创者,处于元代初中期的金履祥、许谦则是北山学派干城,正是金履祥、许谦的努力,使金华朱学进入鼎盛时期。因此,元际的婺州,朱学遂成显学,而吕学反而日见衰落。

许谦为北山学派干城,金华朱学于元代的主要彰显者。许谦之学出自金履祥而上接黄幹,为朱熹嫡传的第四代弟子。全祖望在《北山四先生学案·序录》中说:“勉斋之传,得金华而益昌,说者谓北山绝似和靖,鲁斋绝似上蔡,而今文安公尤为明体达用之儒,浙学之中兴也。”[11]元史》则称:“先是,何基、王柏、金履祥殁,其学犹未大显,至谦而其道益著,故学者推原统绪,以为朱熹之世嫡。”[12]《元史》为婺州文人宋濂、王袆辈所作,因而,“金华朱学至许谦益著”之论,当为比较公允的史家定论。黄溍说:“学者推原统绪,必以三先生(何基、王柏、金履祥)为朱子之传。适文懿许公出于三先生之乡,克任其承传之重。三先生之学,卒以大显于世。”[13]黄百家亦称:“北山一派,鲁斋(王柏)、仁山(金履祥)、白云(许谦),既纯然得朱子之学髓,……是数紫阳(朱熹)之嫡子,端在金华也。”[14]因此,从学脉上看,金华朱学是朱熹理学的嫡传,而许谦则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许谦上承金履祥而又将金华朱学发扬光大,达到及门弟子“千余人”的金华朱学的鼎盛时期。[15]以许谦为代表的金华朱子学派,是与以许衡、赵复、刘因为代表的北方学派,以吴澄为代表的江右学派齐名的元代三大学派之一。[16]

许谦满腹经纶,却拒绝做官。地方官多次举荐,他都推辞而不受。《元史》载:“廉访使刘廷直,副使赵宏伟,皆中州雅望,于谦深加推服,论荐于朝;中外名臣列其行义者,前后章数十上,而郡复以遗逸应诏;乡闱大比,请司其文衡,皆莫能致。”[17]他虽一度被浙东廉访副使赵宏伟邀请致金陵舍馆讲学,但第二年就返回原籍,隐居东阳八华山中。在八华山上,开门讲学,学者座无虚席,“远而幽、冀、齐、鲁,近而荆、扬、吴、越,皆百舍重研而至”[18]。“及门之士,著录者千余人,随其材分,咸有所得。达官富人之子,望间而骄气自消,践庭而礼容自伤。四方之士,以不及门为耻。”[19]

许谦八华讲学时学生达千余,及门比较著名的弟子也有40多个。其中揭傒斯、朱公迁、欧阳玄、方用“同游于许白云之门,以羽翼斯文相砥砺,时称许门四杰”[20]。只可惜,许谦弟子大都以文学显世,如揭傒斯者,其文与柳贯、黄溍、虞集齐名,“天下称为‘四先生’”[21]。诚如黄百家所云:“白云高第弟子虽众,皆隐约自修,非岩栖谷汲,则浮沉庠序州邑耳。如子长、正传,文采足以动众,为一世所指名者,则又在师友之间,非帖帖函丈之下者也。然白云非得子长、正传,其道又未必光显如是耳。”[22]尽管许谦“流于章句训诂”,于金华朱学无多发明创新倾向,其弟子亦有“流而为文”之嫌。但这与当时的时代学术趋向有关。元仁宗在位期间(1311—1320),程朱理学正式成为官学。皇庆二年(1313),元仁宗接受李孟“科举得人为盛”建议,决意开科举取士。并规定考试程式:“明经、经疑二问,《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内出题,并用朱氏《章句集注》。”[23]同时,元仁宗还决定“以宋儒周敦颐、程颢、颢弟颐、张载邵雍司马光、朱熹、张栻、吕祖谦及故中书左丞许衡,从祀孔子庙”[24]。由是朱学成为官方显学。但是,元代理学一旦被奉为官方学术而具有权威性质,它的发展就趋于停滞了。[25]

许谦卒于至元三年(1337),其时已属于元代理学停滞前期。但许谦对金华朱学的发扬和传播,超过了何基、王柏、金履祥,对元代理学有很大的影响。[26]这是不争之事实。许谦作为朱学传人,他对朱熹经典进行重新疏义、引申发挥,不但完善了朱熹的经典,正如四库馆臣对许谦《诗集传名物钞》评价:“是书所考名物音训,颇有根据,足以补《集传》之阙遗。”[27]同时使朱熹的著作更加容易理解,扩大了受众面,在一定程度上传播了理学,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名物训诂在许谦等人的重视下,金华北山学术渐渐流于训诂,正如徐远和先生所说:“北山学派固然至许谦而显,然亦因许谦而衰败”[28]。但北山学派继承程朱道统意识,传道、讲学不断,门徙众多,成为元代朱学的重要一支。黄宗羲云:“晦翁(朱熹)生平不喜浙学,而端平以后,闽中、江右诸弟子,支离、并庆、固陋无不有之,其能中振之者,北山师弟为一支,东发为一支,皆浙产也。”[29]在北山学派尤其是许谦的影响下,朱学在婺州传播发展,成为元代朱学的重要力量,为元代理学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至于对全氏“至公(宋濂)而渐流于佞佛者流,则三变也”之论,董平认为,“不拘门户而博贯诸家,原为婺中学术之传统,……许谦、柳贯亦皆深于释氏之旨,洞贯其蕴,因此即便婺中之学有所谓‘流于佞佛者流’之一变,亦不自宋濂始。故全氏之所谓‘婺学三变’之论实并不确切,而以‘佞佛者流’归于宋濂,则尤不恰当”。宋濂实以振兴吕氏之学为己任,“奋然思继其绝学”,无论从这种思想动因而言抑或从其学术之最终成就而言,谓其私淑吕祖谦,均非过情而能得其实。[30]

对此,与宋濂最相契的王袆有云:

初,宋南渡后,新安朱文公、东莱吕成公并时而作,皆以斯道为己任。婺实吕氏倡道之邦,而其学不大传。朱氏一再传为何基氏、王柏氏。又传之金履祥氏、许谦氏,皆婺人,而其传遂为朱学之世嫡。景濂既间因许氏门人而究其说,独念吕氏之传且坠,奋然思继其绝学,每与人言之,而深慨之。识者又足以知其志之所存,盖本于圣贤之学,其自任者益重矣。[31]

王袆认为,宋濂因北山四先生皆为婺人,其传却为朱学,而担忧“吕氏之传且坠”,即“奋然思继其绝学”。婺州乃吕祖谦倡道之邦,而至宋末元初,朱学大盛,吕学却不传,作为婺州学者,王袆与宋濂一样,决然奋起,决心“继其绝学”。此“绝学”,实吕学也。可见,宋濂实以振兴吕学为己任。

宋濂之学,出自黄溍、柳贯、吴莱、闻人梦吉四家。而此四家又同出北山学派,上可以溯黄幹而达朱子,是为金华朱学的绪。全祖望在《宋文宪公画像记》中云:

文宪之学,受之其乡黄文献公、柳文肃公、渊颖先生吴莱、凝熙先生闻人梦吉。四家之学,并出于北山、兽斋、仁山、白云之递传,上溯勉斋,以为徽公之世嫡。[32]

其实,全氏“四家之学,并出于北山、鲁斋、仁山、白云之递传”一语,过于粗疏。查考《宋元学案》,柳贯确为金履祥门人,亦为许谦同门。闻人梦吉之父闻人铣曾游于王柏之门。

王柏曾执丽泽师席,由此其经世致用之志益明。他曾云:

某窃惟吾儒之学,有体有用,其体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氏之书,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之要;其用则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齐家固在我所自尽也,治国平天下,盖有不得巳起而从之者,非可自求,非可苟得,皆天之所命也。[33]

王柏认为儒家之学,学有体用,其体便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氏之书”。由此可见,他是推崇经书的。他还认为,就用而言,齐家可以有“我所自尽”,治国平天下“则非可自求”,而委诸天命。他主张学虽以达体为根本,然体无用则不显,故必以用的显扬为本体开显之途。因此,王柏之学,源于朱、吕。他要求究体以达用,将学问的本身价值延展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经世事业,实乃与浙东史学派之根本义旨深相契合,在某种意义上正可视为吕氏究史以明通变、务求开物成务之学术精神的延续。[34]

可见,闻人梦吉之学,由家学而源肇王柏,以直接吕学。而闻人洗又以春秋之学见长。闻人梦吉受学家庭,手抄《七经传疏》,闭户十年,洞究奥旨。因此,闻人梦吉擅春秋,且好训诂传疏。可见其学很难说是北山嫡传。

柳贯虽受学于金履祥,却于春秋之学颇着功夫。其著有《近思录广辑》三卷。柳贯虽颇擅文章之名,但实于经史之学造诣极深,亦夙负经济之志;其既师从金履祥,游于方凤、吴思齐等人之门,而又得李心传之史学端绪,谙熟于历代典制及当代史实与文献渊源,实亦深得于浙东史学派(吕学)之学术精神。[35]

故柳贯之学,乃纵贯经史、博通百氏而又独擅于辞章,晚年又以理学为归宿。宋濂称其“读书博览强记,自礼乐、兵刑、阴阳、律历、田乘、地志、字学、族谱及老、佛家书,莫不通贯;国朝故实,名臣世次,言之尤为精详。……为文章有奇气,舂容纡徐,如老将统百万雄兵,旗帜鲜明,戈甲馄煌,不见有唁呜叱咤之严。若先生者,庶几有德有言,为一代之儒宗者矣”[36]。黄溍云:“(贯)读书博览强记,自经史百氏至于国家之典章故实、兵刑、律历、数术、方技、异教外书,靡所不通。故其文涵肆演迤,舂容纡余,才完而气充,事详而词核,蔚然成一家言。……晚益沉潜于理学,以为归宿之地。”[37]

吴莱与黄溍、柳贯,同是浦江方凤弟子,似与北山四先生无涉。而黄溍之学,《宋元学案·沧州学案》则归其为文清学派门下,为义乌大儒石一鳌弟子。徐文清先生侨,是吕祖谦高足叶郅弟子,后才闻考亭之学。因此,黄溍学术正脉还在吕学,朱学兼之而已。

宋濂尝论黄溍之学云:

(濂)及游黄文献公门,公诲之日:“学文以《六经》为根本,迁、固二史为波澜;二史姑迟迟,盍先从事于经乎?”濂取而温绎之,不知有寒暑昼夜,今巳四十春秋矣。[38]

先生(溍)之所学,推其本根则师群经,扬其波澜则友迁、固,沉浸之久,犁然有会于心。尝自诵日:“文辞各载夫学术者也,吾敢苟同乎?无悖先圣人,斯可巳。”……今之论者,徙知先生之文清圆切密,动中法度,如孙、吴用兵,神出鬼没,不可正视,而部位整然不乱,至先生之独得者,又焉能察其端倪哉?[39](www.xing528.com)

可见,黄溍之学其实是以经为本而以史为纬,其所谓“以《六经》为根本,而以迁、固二史为波澜”。就其实质而言,则实与东莱吕氏更为相契。[40]宋濂师从闻人梦吉、柳贯、黄溍、吴莱四人。这四人之学术,与南宋吕学有着不同的渊源关系。他们或处草莱啸咏山林,或登仕途聘其才猷,各怀学术而博学于文,多识前言往行以涵养其德,会通折中古今之变以至于当世实用,其学旨要的实有得吕学之萃。宋濂与学友王袆等一起,以继吕学为志,“各以其本人之学问的博洽及其道德之修养的醇固,已然通过其本人的学术活动在实践着吕氏的经史并重、参乎古今之宜以寻绎道德性命之学术精神,浙东史学(吕学)传统在他们那里重新获得了充分的显化,因此他们亦共为明初浙东史学(吕学)之中兴的中坚”[41]

但是《宋元学案》编著者,还是把宋濂与戴良归入金华朱学一路。黄百家在《宋元学案·北山四先生学案》中说:

勉斋之学,既传北山,而广信饶双峰亦高弟也。双峰之后,有吴中行、朱公迁亦铮铮一时。然再传即不振。而北山一派,兽斋、仁山、白云既纯然得朱子之学髓,而柳道传、吴正传以逮戴叔能、宋潜溪一辈,又得朱子之文澜,蔚乎盛哉!是数紫阳之嫡子,端在金华也。[42]

元末明初大儒杨维桢认为,宋濂之学源自南宋吕祖谦、唐仲友及陈亮三家之婺学,即熔性命之学与经世之学于一炉,谈性理而又不废文献之学和史学,同时又不忘经世致用。他在明初为宋濂《潜溪新集》所作之序中说:

佘闻婺学在宋有三:东莱氏以性学绍道统,说斋以经世立治术,龙川氏以皇帝王霸之略志事功。其炳然见于文者,各自造一家,皆出于实践而取信于后之人而无疑者也。宋子之文根性道干诸治术,以超继三氏于百十年后。[43]

所谓文以载道。从宋濂之文,可见宋濂之道(学问),乃超继吕祖谦、唐仲友、陈亮三氏之学于百十年之后。杨维桢对宋濂学术的界定,值得重视。

从宋濂的学术成就看,杨氏之言是较为可信的。宋濂以“学孔子必自学吕祖谦始”的学术自觉,面对元末明初吕学几绝的境况,与王袆等一起决然奋起,以振兴吕学为己任,恪守“以《六经》为根本,以史学为波澜”的吕学归旨,开创了“以经为本,经史文并重”的吕学中兴之局面。因而使得其学术显示出“以经为本,经史文并重”的特色。宋濂之学实为元末明初吕学中兴之中坚。

由此而论宋濂学术思想,其大要应在“崇经薄书”“经史并重”“文以载道”等诸方面。故而今有学者谓,宋濂乃“集婺学大成者”。[44]值得指出的是,此婺学仅指宋乾道淳熙间之婺学,而非元末明初之婺学。元末明初之婺学,已成涵汇“朱陆吕”三家学术之势。而其代表则是许谦、陈樵、宋濂。宋濂学术主要还是南宋时期传统意义上的以吕学为宗的“吕陈唐”三家之婺学。

在讨论元末明初婺学的时候,古往今来的学者大都只把视角聚集在许谦、宋濂二家身上,而往往忽略了此时婺州的另一位大儒陈樵的学术思想。

赵香砂《述史传》云:“自朱吕倡学东南,学士承传之惟谨。迨元末,而精思力诣者各以所造自成学,若蜀资州黄泽、金华陈樵最显名。”[45]黄泽(1259—1346),字楚望,蜀资州人,师承程朱,作《易春秋二经解》《二礼祭祀述略》。赵仿为其及门弟子。《元儒考略》称:“近代覃思之学,推泽为第一。”[46]陈樵能与黄泽并列,可见陈樵在元末的学术地位。

陈樵幼警敏,过庭受业,承父亲陈取青家学。后又从石一鳌弟子东阳李直方游,受《易》《诗》《春秋》大义。陈取青与李直方皆为义乌大儒石一鳌弟子。石一鳌受朱学于同邑的徐侨,在义乌绣川湖边讲学授徙,门生有数百人。陈取青为蟠松高第,史称“蟠松门人”。徐侨,字崇甫,义乌人。从学吕祖谦门人叶郅,复登朱熹之门。其学吕学兼之朱学。因卒后谥号文清,故学者称其为文清学派。冯云濠在《沧州诸儒学案(上)》中说,全祖望在《丽泽诸儒学案》云:“明招诸生,历元至明未绝。”亦兼指文清所传学派而言。[47]陈樵与黄溍皆为文清学派传人。

陈樵为慈湖私淑。慈湖之学在甬上最盛,次淳安。婺州学者对慈湖心学的接受始自吕祖俭。淳熙九年(1173),吕祖俭受诠命赴四明任监仓之职。吕祖俭离婺入甬,在把吕氏史学传统带入四明的同时,也深受甬上心学浸染。他与“甬上淳熙四先生”交游甚深,以致在“舒璘以宦游出”以后,取而代之,而名列新“甬上淳熙四先生”。连朱熹都如此认为,他对将任鄞尉的滕德粹说,那个地方有杨简、袁燮、沈焕、吕祖俭,你可以与他们商讨交流学问。[48]吕祖俭对四明学术的融入,不仅仅表现在讲学上,他在学术思想上也几乎接受了慈湖心学。他曾教弟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孟子仁人心也,人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日用,平常之心即道。’”[49]已经完全与慈湖一个调子。

慈湖婺州弟子有叶秀发、傅大原等。

陈樵与象山后绪李存门人张翥,交往甚深。延祜七年庚申(1320),由钱塘赴太原举试,陈樵赋诗送之。[50]

陈樵还与至正二年(1342)任庆元路儒学教授的朱文刚(字明德,天台人。《至正四明续志》卷二有载)有交往。

关链是陈樵在自己学术思想中高度融入了慈湖心学之要的。陈樵“心之精神曰性”命题,[51]直接慈湖“心之精神是谓圣”之要的,并创新发展了这一源自孔子的心学学说。陈樵及门弟子杨芾曰:“先生之学,以诚笃为主,以沉静为宗,左图右史,一室萧然,敛容危坐至数月不越牟限。”[52]可见,陈樵为学功夫确乎出自慈湖心学一路。因而,把陈樵看作慈湖私淑,似无异议。

陈樵弱冠即博综群籍,精熟六经;以“屏去传注,独取遗经”之治学旨向,精探其理十数年;一旦神会心融,以为圣贤之大意断然而趣可识,片言而道可尽焉。于是隐居山野,著书十余种,终成一位独具创见的理学大家。陈樵以易学“神道设教”论为基点,强调“知觉”神性特质,把“性”放置于人心精神层面加以阐发,构建起以“神所知之谓智”“心之精神曰性”“良知得之自然”等论断为核心,以“神本”为特质的“良知”形上学说,超越了慈湖“心之精神是谓圣”心学境界,为阳明心学的最终完成提供了理论基础。是故清初大儒孙夏峰称其为“守先待后之儒”;[53]纪昀等则称其“‘谓神所知之谓智’,实慈湖之绪余,而姚江之先导”。[54]

陈樵学术在元末“确然自成一家言”,而且有“守先待后”之影响,但由于他没有像许谦那样开门授徙,因此其及门弟子不多。有史可考仅杨芾、陈世恭、吴子善数人。

陈樵曾想招宋濂继其衣钵。宋濂也曾三次拜见陈樵。第一次在元统元年(1333)。这一年,宋濂24岁,陈樵56岁。第二次是在“三年”以后即至元二年(1336)。据宋濂《吴子善墓铭》载:“后三年,再谒先生,复见子善时,先生年耄重听,或有所问,子善从旁书濂言以对。及濂辞先生还,子善送至山高水长处,坐石共语,依依弗忍去。”[55]这一年,宋濂27岁,陈樵59岁。

第三次相见大约在至正十七年(1357)前后。陈樵《答宋景濂书》书云:“樵湖上不约而获见颜色,甚恨不能伸所欲言,至今怏怏。不肖濒死,欲以授人,苦无所遇,今以其大意刻之千岩禅师碑阴矣。”[56]宋濂在《元隐君子东阳陈公先生鹿皮子墓志铭》载,(陈樵)复贻书于濂曰:“予濒死,吾道若无所授,子聪明绝伦,何不一来,片言可尽也。”[57]陈樵临死前恳切邀请宋濂前来受其学。宋濂以“忧患相仍,亦未及往”,轻易搪塞过去。对此,孙夏峰、马平泉多有嗔怪宋濂之意。孙夏峰曰:“樵之学大有宗统,濂何靳一再往,以毕其说耶!”[58]马平泉曰:“陈君采生当元季,槁死穷岩,……所以惓惓于宋景濂者,悠然想见其为人。吾独怪景濂,何不一往,以毕其说,乃为世俗之言所阻。”[59]

至正十九年(1359),陈樵故里东阳亭塘遭兵燹。陈樵著述毁于一旦。由于陈樵大部分著作已佚,今人又缺乏对他的研究挖掘,以致其人其思想长期不为世人所知,几成冷门绝学。

因而,论元末明初之婺学,倘若遗缺了许谦、陈樵、宋濂三家中的任何一家,都是不全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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