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氏①曰，娥英以上无论已，夏典涂山后缗，殷启简狄，周姜嫄。嫄之后则有太妊，太姒，邑姜②。八百年王道风化，肇造门内③。故《周礼》：天官大冢宰王之宫内，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统于中宫一皇后。非幽贞贤淑才德宽弘，足敌天子者，不足正位坤宫④也。东周以降，汉雉唐曌⑤，女中曹莽。即长孙皇后⑥，惟德过于才。宋多贤后，高太后⑦为最著，垂帘八年，裁抑外家；罢熙宁“青苗”“保甲”诸法，进用群贤。如司马光、富弼、文彦博、韩琦、程、苏诸人，神宗退之；太后用之，尽革弊政。不惟有贞顺之德，且具刚果之才，故有女中尧舜之称。先朝明德马后⑧，德为帝配，才裕王佐⑨，故徽音⑩垂后，终明之世，不闻牝鸡⑪。即藩邸王妃⑫，亦皆淑慎之选，如瑞府刘妃，盖贞顺而刚果者也。王在潜邸当婚⑬，神宗以妃良家子也，备六礼聘为王妃。王贤而痴性好佛，不近女色，妃亦赋性贞洁，居王宫数十年，处子也⑭。及王就藩国，朝夕礼佛，口喃喃念梵贝经书，如沙门比丘，时坐蒲团，俨然空山枯禅⑮，一切藩政罔闻知也。妃刚断明决，亲阅书奏，大小政务，妃总揽处分，咸中规则。即驭阉人宫妾，严肃清慎，厘有条格。一黠阉欲求某宫人为配⑯，上书白妃，妃大怒，即召母弟刘某与诸官吏，促草书上之，阉惧逃亡沔邑⑰，妃设计擒斩之。其交通宫人⑱，以不首赐死饿杀。汉国远近闻之⑲，皆服其智勇。以妃之德，求诸上古，则嗣徽妊、姒⑳；求诸近代，则仿佛高、马㉑。惜乎其处阳九百六之运㉒，国亡家破，间关出奔㉓，而妃之才未得究竟也㉔。癸甲之变㉕，闻有总兵赵鹞子者，胁王入蜀，妃亦随之；王遇害，妃投江水死。癸酉，予在黄沙遇范姓者，其父燕京人，随王入汉，为予言妃投江。后蜀贼灭，妃之神附人曰：“我瑞王妃也，上帝怜我贞烈，命我为江神，其立庙祀我。”㉖
注：①野史氏：李柏自称。②娥英句：娥皇女英这些王后以前的不说了，夏禹三十未婚，娶涂山氏女为后，名娇。缗，通昏，后加女为婚。简狄吞玄鸟卵而生契，是殷的先祖。周的始祖稷，是姜嫄踩天帝足迹而生。太妊（rèn）、太姒（sì）、邑姜：太妊，王季妃，文王之母。太姒，周文王妻。邑姜，姜尚之女，武王之妻。③八百年王道风化，肇造门内：有周以来八百年德治教化之风，都从王后的美德开始形成。肇造，创造。门内，犹言家庭。④足敌天子：足以匹配天子。坤宫，即后宫，天子处理家事的地方。⑤汉雉唐曌：西汉初吕雉皇后，唐朝武则天，自名曌。⑥长孙皇后：唐太宗皇后。⑦高太后（1032—1093）：即宣仁太后。北宋英宗皇后，神宗死，哲宗年幼，她以太皇太后名义听政。任用司马光、文彦博等，废新法，史称“元祐更化”，又割多处土地给西夏。死后哲宗亲政。⑧先朝明德马皇后：朱元璋妻。⑨才裕王佐：富有王佐之才。⑩徽音：好名声。徽声，美善的德音。⑪牝（pìn）鸡：牝鸣报晓，比喻妇女专权。⑫藩邸王妃：藩王府的王妃。⑬王在潜邸当婚：瑞王是明神宗朱翊钧的王子，被封为瑞王。去汉中之前，所居府称潜邸，他此时到了结婚年龄。⑭处子也：即处女。⑮俨然空山枯禅：显然是深山寺僧，对王府政务不闻不问。⑯黠阉：狡黠的宦官。⑰阉惧逃亡沔邑：宦官畏罪逃匿沔县（属汉中地区）。⑱其交通宫人：他所私通的宫女。⑲汉国：指瑞王所辖汉中地区。⑳嗣徽妊、姒：美德继承太妊、太姒。㉑仿佛高、马：就好像高太后、马皇后。㉒阳九百六之运：道家谓天厄为阳九，地亏为百六。这里借指明朝的衰亡。㉓间关出奔：逃奔在崎岖难行之道。间关，谓道路崎岖难行。㉔才未得究竟：才华未得充分展示。㉕癸甲之变：癸，末期。癸甲之变这里指明代崇祯末年的社会动荡。赵鹞子等事，在社会仓促动荡中，人难详知。㉖癸酉：公元1693年，李柏在汉中洋县，黄沙当在洋县境内。妃之神附人：迷信说法，有鬼神附托于人体，令人替他说话。(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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