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云者，一见必笑也。萧同叔子笑列卿②，笑其秃也、眇也；平原君③美人笑客，笑其跛也。若不秃、不眇、不跛，又何笑耶？余不能文而谬为文，不敢使人见，一见必笑，如紫云不可以闻红粉，而蓝面不可以对佳人④。虽然干将非铚⑤，而农人得之刈禾；拳毛⑥不驽，而面家以之挽磨。人虽目昏，未有不知牛之毛；人虽至愚，未有不辨鸦之羽。海大鸟止鲁东门，则以为神而祀之；麟游鲁郊，则以为妖而伤之⑦。牛、鸦常见，而麟、大鸟不多觏⑧也。然麟不以人不识而牛其毛⑨，大鸟不以人不知而鸦其羽，吾之文不以人不识而不编诸集。其集也则秃者、眇者、跛者也，又何恤⑩萧同叔子、美人一笑哉。
注：①自序。《一笑集》应是李柏早期作品所自编。②萧子笑列卿：这是齐晋鞌之战的起因。齐顷公母亲萧同叔子欲耍笑晋使臣郤克和臧孙许，笑他们是跛子和单眼瞎，于是派跛子前去迎跛子、瞎子迎瞎子。《春秋·公羊传》说：“二大夫归，相与率师，为鞌之战。”李柏说笑其秃也，可能记错了。③平原君：赵胜，曾相赵惠文王、孝成王。其宫中美人有笑门下士之跛者，后被平原君斩。④紫云、红粉；蓝面、佳人：比喻丑者不去美者面前，显露自己。唐代卢杞貌丑蓝面，好口辩，德宗时为相，专权自恣，后因为叛军筹资敛财，贬死澧州入《奸臣传》。传说尚父郭子仪接待他，让家中年轻侍女回避，怕她们指点客人给自己惹祸。⑤铚（zhì）：短镰刀。干将，古代名剑。⑥拳毛：即拳毛騧（guā），昭陵六骏之一，为唐太宗战马。驽：劣马，拳毛騧曾被视为劣马在磨坊磨面，后被太宗发现。⑦海大鸟，事见《庄子》，海鸟至于鲁郊，鲁侯敬若神明，鸟忧悲不食而死。麟游鲁郊，麟，瑞兽。游于鲁郊，被猎杀，孔子见而悲伤。⑧觏（gòu）：遇见。⑨牛其毛：牛用如动词，犹言长牛毛。鸦其羽，长上乌鸦的羽毛。⑩恤：忧虑。(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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