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鸣，必其无声者也。有声，如何不鸣？其故可思也。
天，无声者也，雷霆其声乎。地，无声者也，江海潮音其声乎。木，无声者也，风其声乎。山，无声者也，而呼万岁。鬼神，无声者也，而呼主上来①。天地、山林、鬼神无声而有声，有声则鸣。鸟，飞物也；兽，走物也；蛩、阜、螽，动物也；蚯蚓，潜物也，皆有声能鸣。或机动则鸣②，或时至则鸣。天地不疑，山林能容，鬼神不怒，故凡有声之物，皆能自鸣，无所顾虑，而况于人？人有声则鸣；不鸣，谓之病失音。故天下容有失音之人，必无有声不鸣之人。有鸣于唐虞之人③，有鸣于夏商周之人，有鸣于汉唐宋明之人。虽世代不同，各乘时出元音④，鸣于天下，至后世犹闻其声。即凡天地之间，山林鬼神，飞潜走动，微细之物，皆能随时自鸣。无何，狐鸣大泽矣，鹃鸣天津矣⑤。当此之时，乃有人焉兀坐空山，蓬首垢面，蒿目括囊⑥，至于白头。我思其人，岂口中无舌耶？如其有舌，何为不鸣？韩子曰：“物不得其平则鸣。”⑦如斯人者，虽不平，亦不鸣，岂无声耶？抑有声不敢自鸣耶？(www.xing528.com)
注：①人常说，山呼万岁。戏剧中鬼神上场，自言主上来也。②机动则鸣：与自鸣能鸣相对，发机而动，动则鸣响。发机，被动，撞动之类。③唐虞之人：即尧舜时代的人。④出元音：发出肺腑之声。⑤“无何”句：没有什么奇怪。陈涉在大泽乡起义时，有人学狐狸鸣叫：“大楚兴，陈胜王。”惊动天下。天津：星宿名，即天鹅座。鹃鸣天津：宋人有“鹃鸣天津而尧夫隐”之说，故李柏据以说飞物能自鸣。⑥蒿目括囊：蒿目：极目远望。括囊犹囊括，括囊大典，网罗众家。此句说有人默然隐居，但眼光高远，心胸博大。⑦“韩子曰”句：韩愈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见《送孟东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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