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资源配置上,吕氏家族也煞费苦心。“太祖设立书院二间,延师教读,每间限三十人。每师送□金五十元,另□仪银二元,端阳节仪银二元,中秋仪银二元,帝君香细银一元,俱由太祖租银送,此为贫者不能教读者起见,至若听讲课文,其□金则由该人每为增益。”“欲下半年读书者,于上年冬祭日登名,如三十人之数已满,须延至下年,不得抗违,以昭定式。”
家族书院的设立,尤其是对贫苦无资上学者的资助,不仅保证家族文化的稳定承传,更对深具潜力的族中后代提供着不断上升的空间。
为避免费用无谓开销,吕氏家族“设立书馆是作家塾之法,但新建造未免耗费,姑借各祖祠而行,惟是各祖祠分房份须由公议每年送回租银,以昭平允”。
对于读书过程的各种开销,也体现在不同层次读书人的资金资助份额上,如“成□应试后出馆从师者,由太祖租银拨助书金六元,应□试者由太祖租银拨助金六元,应乡试者由太祖租银拨助卷金十二元,考□才未录科者,拨助卷金四元”。
★龙眼吕氏族谱
后来,清顺治举人吕秉龙捐田六亩以作学田,让族中后进得以获资入读,令族中读书风气更盛,而吕秉龙长子吕廷臣为岁贡生,次子吕节音为邑贡生更起榜样作用。于是,族中长老希望以此学田资金推动后生学业精进,又规定资金使用条款,如“游泮谒祖花红金二十元,武生折半。恩拔副岁优五贡,谒祖花红金三十元,中举人,谒祖花红四十元,武举折半。中进士及第,钦点中书主事,谒祖花红一百两,中书主事不必中进士一百两,武进士折半花红金。”
“钦点翰林谒祖花红金二百两,翰林不必计进士一层”。
“钦点之及第谒祖花红金三百两,三及第者不必计中进士一层,武及第折半花红金与之。”
“自游泮以上,不论人多少,每年俱照书用所投之租银与之,以投得租银十两,则每人与十两,盖相传之用,是否名为书田,不是学田,若学田则出学,便不当食。至于书田,则读书人常时有书买,故自游泮以上,均当与也。倘出仕及致仕可不用焉。(武生无书田)
“恩拔副岁优五贡赴京应考者,由太祖租银拨发助程费银五十两。凡生监入京应考北闱者,程费亦照此式。”(www.xing528.com)
“举人赴京应考者,由太祖租银拨助程费银一百两,七品以下出身赴任谒祖,由太祖租银拨助程费五十两,设席一日,其银是太祖及出身赴任者平分,不论科甲军功捐班照此。武职折半。”
虽然所有规定都对参加武生科举充满歧视,倒也折射出当时确是太平盛世,经济繁盛时代的人们更关注诗书经史的攻读及金榜题名所带来的荣耀与资本,而包括吕氏家族在内的顺德各大小家族都不遗余力地投身其中,结果自是族中题名者不断涌现。据统计,吕氏家族曾有10名举人,20名贡生,虽未见进士状元,但科举名人的出现与书院的构建及奖励制度的完善,不断将政府文化导向与家族发展目标,传统道义与地方文化相融合。地方政府与文化精英通过长期教化与合作,在引入和延续中原文化传统的同时,利用启蒙教育与科举制度熏陶,不断吸引本土人士积极融入文化主流和制度设计中,成为文化弘扬与精神守护的同盟。
此外,对于高中科举者,族谱更明文规定各种带有推广意义的奖励方式,如:
“凡谒神者,其灯油等项俱由太祖租银拨出”,“凡游神者,太祖设席一日,新贵设席一席一日,再前后在太祖祠办事用膳,俱是太祖及新贵平分。”
“现省城新建之书室,凡遇游泮簪花日,在书室早晚设膳二席,中举接宴日,早晚每设膳四席,及金猪等项,俱由太祖租银拨出。若设席多,新贵自办,武生武举亦照此式。”
“成文出馆读书者每人支书金一大元”。
“考小试者每人支卷金二大元,北闱照例光绪壬卯科开支。生监入科者每人支卷金四大元,贡监入北闱者每人支程仪银十两正,举人北会试者每人支程仪银二十两,生员花红金每人支银十二两,举人花红金每人支银二十两正,进士花红金每人支银五十两正,翰林花红金每人支银一百两正,鼎甲花红金每人支银二百两正,以上条款习武者折半,每祖一例照上款支□。光绪乙亥(1875)孟夏朔日公议永以为例。”
可见吕氏家族对取得功名族人的重视与鼓励,同时,以奖金,尤其是太祖银奖励的形式,形成一种带有先祖神灵恩赐认可并由此获得整个家族推崇传播的多层次神性与普世式人性相融合的神秘色彩,达到超越企业基金纯粹资金本性的神圣感与荣誉感,更在这种充满神示色彩与举族狂欢巨大力量的暗示与推动下,不动声色地将家族长老对政治制度的趋同与价值观念的皈依上升为各种充满神秘色彩,严格琐屑,有条不紊的程序与解说,令族规如盐入水般化作祖先神灵认同与赞许的各种条款,获得对族人毫无异议的条规构成更为有效的规范与引导,而这些条规因充满积极向上的引导价值与情理适度的人性关怀,每每成为族人一生遵循的人生准则。因此,功名的取得与否,人们最终都归因于祖先神灵的庇佑,或因自身努力甚至对先祖恭敬不足而受到先祖神灵的鄙视或惩罚,逐渐形成人神相融无处不在的神秘合力,有效地规束着乡村家族的价值取向与行为规范,从而获得与政府管理一致的深度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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