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抬木帮抬木头,首先要过“规矩”关,而“抠石磨”只是头一关。规矩,就是“说道”。
在东北民间,森林里抬木帮的“说道”十分的残酷和无情。首先,一个初进抬木帮的人要“听别”。听别,就是“一盘肩”的人,要考验你能不能经得住“压力”,称为“别”,这是锻炼和考验一个年轻木把的要命的过程。听别是这样:抬木时,往往是八个人为一盘肩(大盘肩),其中又分成两副肩(四个人一对),又分“大肩”“小肩”四对。大肩为右肩;小肩为左肩,各四个。大肩的人手拿小杠,带小悠(一人手里要拿一件家什)。小肩是头杠三杠,拿“把门”(一种中间粗,两头细的工具);二杠、四杠拿掐钩,到木头堆前,“刷”一下子闪开。杠子头(号子头)的号子一起:哈腰就挂啦吗……
这时,大肩(右肩)的这副杠一搭钩,另一边小肩(左边)的人要立刻同时搭上,而且要立刻接号子。当杠子头的第二句号子一起:“撑腰那么起吧!”时,大肩要先起,小肩要稍微后抬一下,这叫“听别”(又叫“吃别”)。慢起,这是大肩在考验小肩能不能“听别”,人品行不行,听不听师哥的话,守不守规矩,能不能吃苦,吃劲,等等。如果听了,就说明入行进规了;如果吃不住劲儿,立刻走人。
其实,这是很危险的一种“实验”。如果“一副肩”想害人,他在“听别”时,在搭木时只要把手里的掐钩绳稍稍往小肩那头窜一点点,号子头号子一起,他一别,对方就会“哇”一口喷出血来,从此残疾了(胸腔压坏了)。但大多数一副肩,是为了让新来的人过关,同时也不伤着。但如果新来的人人品不行,没有人缘,没有眼力,就容易被人算计了。
一伙木帮抬木队,就是一个整体。他们每天抬木、干活,讲究的就是比赛。因为干得多,才能挣得多。大家必须团结,一条心。所以敢于入抬木帮的人,都是好样的。就这样,任天元拼死过了第二关。
哈腰挂(江源城墙木场子,2006年冬拍摄)
在山上抬木,吃饭不分,喝酒不分。一人有酒,大家喝,干活时要互相照应。试想,两人抬木,如果“一副肩”心里不对服,腰一起,我一顶,一副肩的另一个人立刻“开飞机”(就是人身子向前一倾,倒了),这又叫“啃掐钩”。两个肩,必须团结。比如“爬木头堆”(归楞),四个一盘肩都要互相照应。木头,起来了(你太直腰了),前边的两人如果不想让你“上”,就上不去。但前边的两个人如果想“帮”后边两个人“一杠”,人家手一提绳,你上去就顺了。
如果一个人,品行不好,大伙想治你,太容易了。大伙想治你,谁也不告诉你。在太阳快落山时,选几根大木,或弯弯的木,你就不能按点上去。这样,一天的工钱就没有着落了。
靠着倔强的性格和穷苦的家庭背景,任天元从十四岁起,就成了长白山森林里地地道道的抬木手了。
木帮抬木,必须要会号子。会号子,一是“会听”;二是“会喊”。每一个木帮,必须会听号子。在山里,不会听号子,是当不了木把的。在深山老林里伐木,首先要会听山场号子。(www.xing528.com)
山场号子,是伐木的人喊的号子,他是为了让在山里作业的人安全。号子声蕴含着生存的意义。由于山上的树长在山坡上,伐倒后,伐木人就喊上一声:
顺山倒——!
横山倒——!
迎山倒——!
……
这种“号子”,称为“喊山号”。是在提醒山上的人,伐木人或路过的人,都要注意安全。
顺山倒,是指大树倒下时顺着山的走向下来。这时,在山下的人要注意了。横山倒,是指大树在山的平台上倒下,这是最危险的,因倒树容易滚落伤人!而迎山倒,是指大树正冲着山倒下,这时在山的高处的人,要注意了,别让倒树伤着你。
所以,山里的“号子”,就是山林语言。一个不懂山林语言的人,是当不了木把,也进不了长白山老林的。而抬木的号子,更是一个当木把的人必须要了解和掌握的知识。抬木,全靠“号子”去指挥,一切“语言”,都变成了“号子歌”,不会唱和听这首歌的人,就永远当不了木把,更别谈抬木运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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