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盖地窝棚把头领人将地窝棚盖好,就要选看守窝棚把头了。让我们想一想,一个一个套户要起大早出窝棚上山,晚上天黑才回来,窝棚是他们休息和存放东西的唯一场所,看守窝棚把头的本领和人品是非常重要的。首先看守窝棚把头要保证屋子里暖和才行。要暖和,就得烧。看守窝棚的人,每天不停地锯木,以便烧炉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看守窝棚把头要负责给套户烤马鞍子和棉鞋。
白天,牛马们死命奔在山上和雪地里,牲口身上的汗,就没干过。一天下来,那牲口身上的鞍子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但是,鞍子必须在次日上山前烘烤干。这种“必须”,完全要由看守窝棚把头用“温度”来解决。夜晚,那一副副浸泡着牲口汗水的鞍子,悬挂在窝棚里的房梁上,下面是呼呼燃烧的火炉。马鞍上不停地滴着“水”。那是马或牛、驴的汗,已渗进鞍子的粗糙的皮革套里;火一烤,一股牲畜浓浓的汗味儿散发出来,在窝棚里弥漫着。这种味儿,呛得人上不来气。可是,当任何一个人看见鞍子滴下的浑浊的汗水时,往往又都会动心。牲口本不是人,可它们让人心疼啊!那湿透的鞍子,使人一下子对牲口——这种不会说话的生命——产生出一种极大的同情和怜悯,它们如果会说话,它们将要说什么呢?
“套户”山窝棚(长白山十八道沟林场子,1998年冬拍摄)
看守窝棚的把头还负责给套户们“烤鞋”。鞋,就是上山的套户们穿的棉靰鞡。靰鞡鞋的制作很考究,一般都选用牛皮,用马皮或猪皮做的都属于低档货。这种鞋穿用时里面要絮靰鞡草,主要是冬天在雪地里防寒。在当时,可以说是很好的抵御严寒的雪地靴。晚上套户窝棚看守者还要负责给套户们抖落鞋草。总之,要在天亮之前烤干了鞍子、鞋、牲口套包,还有套户湿透的棉衣等等,就得拼命烧炕,烧炉子。
山场子窝棚烤棉鞋、晾马鞍子(敦化老岭林场,2005年1月拍摄)(www.xing528.com)
窝棚里的温度热得惊人,一个个踹开被,光着身子还大汗淋漓。
劳累了一天的套户都睡下了。他们自由地伸开四肢,在漆黑的岁月中翻滚……
有时半夜他们会突然坐起来,大声对着看窝棚的老把头喊:“热死了!快!搓一锹雪,压压火……”于是,老把头就会顺从地跑到户外,在窝棚边的山下铲回一锹雪,一下子压在燃烧的炉火中。“吱啦”一声,欢跳通红的炉火,顿时熄灭下去了。这时,窝棚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白雾气。转眼间,雾气飘散而去,寒冷顿时又袭来。于是套户们又坐起大喊:“老把头,快!加火……”老把头二话不说,又赶快跑到外头取来白天早已锯好的木头,整件塞进炉膛。
一会儿工夫,炉火升腾起来,窝棚里又迅速热了起来,套户们在火热中继续煎熬。老把头想尽办法把大伙的所有工具都烤干,他知道套户们的煎熬完全是为了让鞍子和套包快点烤干,明日再开进深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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