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森林采伐习俗：山场子活现状及运输方法

伐木，就是把大树伐下，伐倒，又叫“采伐”，做这个活的人叫伐木人。

在地球北部的长白山森林中，这些人被称为“拔大毛”的，或“放大毛”的，又称“做大木头”的。毛，指树，又叫“毛材”，是指一棵完整的树。

约5000万年前，地球发生印度板块和亚欧板块的冲撞，古地中海海底强烈挤压，欧亚大陆骤然崛起。长白山脉是欧亚大陆东缘的最高山系，在大约2500万年的时间里，长白山地区经历了4次火山喷发活动。在久远的岁月之中，草木逐渐在荒凉的石土上长起，形成了森林，森林给人类带来了生机，给荒芜带来了人烟；当人类依靠林木而生存的时候，采伐便悄然开始了。长白山采伐历史十分久远，据考古发掘记载远在石器时代吉林就有了“采伐”活动，在今和龙市曾出土过黑曜石锯，而据碳-14测定，约3000年前在今吉林的乌拉街一带就有人使铁锯进行森林采伐。

元明时期，当地人就曾对长白山的森林进行过开发。据《长白林业志》载，康熙十六年（1677）和乾隆四十一年（1776）清政府两次对长白山区封禁，得以形成长白山周围的原始森林，鸭绿江流域自帽儿山（临江）起至二十四道沟中国一侧，森林茂密，郁郁葱葱。到清同治元年（1862）山东流民相继进入鸭绿江流域，从事采参、伐木及其他农事活动。光绪六年（1880）后，封禁的土地、围场陆续开放，作为小量的采伐业逐渐开始。光绪十八年（1892）清地方官吏与木商订立合同，成立“木植公司”，在东边道（通化一带）从事采伐、贷款及征收木税等业务。“木植公司”将资金贷给料栈、把头，施以保护，当时木业生产曾盛极一时。经营不久，地方官吏便乘机饱营私囊，引起商民不满，经营日趋消沉。光绪二十三年（1897），中俄合办的“鸭绿江采木公司”在东边道一带把采伐伸向长白府境内^[1]。此后兴办的采木组织尚有1903年俄国建立的“极东公司”，派军人马德罗夫驻通化，对长白山森林进行大规模采伐，其采伐区已经延至横山一带。在中日合办的“鸭绿江采木公司”设立前，从横山经小宝沟到九终点就修有运材轻轨铁道，按史料推算，当为俄商所修。日清商人合办的“义盛公司”不甘居后，竞相采伐。日俄战争后，作为战利品日本接替了俄国人在鸭绿江流域的采伐事业，沿江开设军用木材场。光绪三十四年（1908）中日签订《鸭绿江采木公司章程》，确定开采长白山森林资源，其经营范围，按章程规定为鸭绿江右岸，西起临江的帽儿山，东到今长白县境内的二十四道沟，距江干流60华里以内，为公司的专采区。对界外森林的采伐，资金由公司贷给，所产木材由公司收买。中国地方官府建筑、修筑铁路等所需木材，均由该公司供给^[2]。至此，鸭绿江浑江两江周围的森林采伐权统归日本，使长白山的大好森林遭受残酷的掠夺。

当时，除官办采伐组织外，民间采伐也很兴盛。据宣统二年（1910）调查，七道沟沟长80里，有木场23家，年编排59张；八道沟沟长180里，木商、把头比比皆是。1924年统计长白县境内有木场177家，木把12223人，年编排561张。据1919年鸭绿江采木公司编纂的《鸭绿江林业志》载：中华民国六年以前长白县境内森林资源极为丰富，总蓄积量达2960万立方米。流域内树种齐全，有红松、鱼鳞松、臭松、落叶松、赤柏松、杜松、柞、榆、椴、曲柳、黄檗、刺楸、杨、桦等，距江越近材质越好。由于官民竞采，使森林遭受极大破坏。采木公司成立后，实行垄断，排挤中国木商，使大批华人木帮失业。

东北沦陷时期，长白山的森林采伐，仍以中日合办的鸭绿江采木公司经营为主。1940年采木公司合同期满，采木公司解体，又相继成立了“鸭绿江采木组合”“山下林业会社出张所”“枯损木利用组合”“县林业会社”等组织进行采伐。

当年的采伐和运输主要是使用人力和简单的工具进行，到新中国成立初期仍沿用人抬原木归楞、装车的采伐方式。1968年自营生产开始改用立杆式绞盘机装车。立杆是立一直径24厘米，长10米竖杆的一个架作为主轴，再立吊物吊杆，吊杆长14米，直径24厘米，吊杆根部与主轴根部连结一起，上端斜立外张，经过滑轮用钢丝绳连结绞盘机升降木材来装车卸车。随着原条（原木）生产的开始，山上楞场也改为单线缆索归楞装车了。(www.xing528.com)

通过采伐，人类从这座大山带走多少树木呢？仅以《长白林业志》记载：长白山森林之采伐，在1908年以前，除料栈帮头在沿江就近条件较好的地方采伐外，俄国在二十四道沟、横山一带，进行过大量采伐；日本在十九道沟以上设有军用木材场生产军用木材，采伐量都无文字记载。鸭绿江采木公司成立后，采伐量逐渐增加，到1925年前后达到极盛，年采伐量达14万立方米。据1944年《长白状况》载，其后虽在1936年前后又一次出现高峰，但由于林区渐远，道路崎岖，资源减少，采伐业日趋衰退。

从前，森林采伐全是手工操作，即人力伐木、畜力集材、赶河流送。采伐季节都是在10月至翌年2月。采伐方法是先选树，然后用斧子砍树的根部，查看有无腐朽、瑕疵，如有弯曲、腐朽则不予采伐。接下来用锯伐木，锯分两种，一种是大肚子锯（二人用），一种是弯把子锯。

伐前找好树倒方向，锯到一定程度，在锯口对方用斧子“要碴”（打出一块木片，以便树的躺倒）。树倒后，砍去枝丫，按规格留出掏眼部分锯成“件子”。做“料子”的木材一般是“件子”集材到楞场后，按规格要求放线，用立锛砍出四个平面等待串排，这种方法一直延续到1931年才全部取消。从1916年开始推行日本编排法后，对伐倒的树木用弯把子锯按原木规格锯成“件子”。此法目前部分林场伐木中仍在使用。

树伐倒后，接下来开始集材。集材就是把已伐的大树“件子”集中到山上楞场。集材时间，一般是积雪结冰之后，到冰雪融化为止。利用冰雪滑道转运木材采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畜力集材，使用疙瘩爬犁，用耕牛或马牵引，先用铁扒环固定木材的一头，以便拴绳套捆绑，将木材用吊绳绑系在爬犁横梁上。一张爬犁用2牛或3牛，每张爬犁每次可拽1—2立方米。另一种是冰沟集材，利用山场坡度，使木材下滑到楞场（称为山上楞场）。有时因山坡坡度平缓，则须用人力拽，称之“跑小套”。

把山上楞场的木材运到中间楞场或编排场，是树木的远途运输，这种运输主要采取轻轨运材和牛马吊子集运。轻轨运材，即利用地势走向的自然坡降，铺设轻便铁轨，将木材装在平车上，利用坡度自然向下方滑行，坡度平缓地带还须借助人力推，逆坡地带用畜力牵引。每车可装运木材4—8立方米。空车返回时，因都是上坡，需用人推或用畜力拉。在二十道沟和十三道沟大多采用这种方式。牛马吊子集运，即将木材两端用斧子掏出方眼，用扒环扣子（即一米左右长的粗麻绳）将木材一截一截的串连起来。木材可延续很长，用疙瘩爬犁畜力拽，遇下坡每次可运10—20立方米，逆坡则变成数截多次倒运。这种方法运用地方较多，主要是二十三道沟和八道沟。

在山场上“拔大毛”进行伐木和水场子进行放排的人，简称为“木把”，其实他们应称为“木帮”之人。“木把”是从事林业行当人个体的称呼，整体应称为“木帮”，指以山林木材生产为活计的一个工种。“木把”们从事的工种分“山场子活”和“水场子活”。“山场子活”是指木帮在山上把树伐倒，再进行打杈、拾掇，称为“做大木头”，然后运下山，这些“木把”称为吃“山场子”饭的。“水场子活”是指木帮把山上运下来的原木进行编排，放到江里流送。当年，木帮的生活是一种极其生动的民俗，主要有以下这些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