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探秘：惊人石沙金矿考察

柴达木盆地蕴藏着丰富的沙金矿，甚至可以说，柴达木的土和沙都含黄金，只是储量的贫富有别罢了。1972年，我和青海省药材公司的老张去查查香卡农场收购锁阳，途经牦牛山，在距波浪沟40千米的半山坡上休息，海拔3700米左右。从外表上看，这里的山是红色的，由石灰岩、沙岩、砾岩混合而成，山顶平整而宽阔，均由黄色黏土和红沙组成。在远古时代，这里曾发生过巨大的地壳运动，昔日的平原和河流变成了今天的高山，当时的高山则坠入地下，被黄土埋葬。古代的河床在半山的断裂处清晰可见，因水流的缓急不同，河床上的沉积物也有所不同。

我对于这种特殊的地质结构具有浓厚的兴趣，开始用木棍捣松石板上的细沙，放在掌心抖动，竟然出现了小米一样金灿灿的黄金粒，共有三颗，当然还有肉眼不易辨别的。我喊老张来看，老张对我的发现感到惊讶，在高山峰巅有沙金，真是不可思议。老张按我的方法，也掏出半茶缸黄沙，用手抓一把细沙，迎风抖动并用力吹，结果在手掌的皮肤折皱处也发现两个黄点儿。老张很有经验，他抓起一把沉甸甸的沙子对我说，这里的沙金太丰富，按国家矿业部的解释，每立方米矿石，通过机械粉碎和球磨，能漂洗出4克黄金，就算富矿，并有开采价值。如果按照这个比例，这里的沙金矿床不需机械粉碎和球磨，即可淘出至少10克以上的黄金。老张指着山下弯曲的河水说：“真是一处天然金场啊！只要在半山上安装一台橡胶或是塑料，甚至帆布制的滑动输送带直到水边，含金的沙石料直接送进淘金机。我敢说，每人每天搞4立方沙料是没问题的，可取纯金40克。这是多么可观的经济效益啊！”我和老张围着山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并绘制了草图，有些细节默默记在心里，不敢向人说起，生怕由此引发事端。总想着，当祖国需要黄金的时候，就会和盘托出，让沉睡沙海几万年的黄金重放光芒。

我和老张带着无比迷茫和复杂的心情离开这里，向查查香卡方向走去。马儿将我们背到山脚下，这里是一块无限开阔的古河床，有1千米宽，只有在河道的最低洼处，尚存一股小小水流。这条河道的底层肯定有更富的沙金沉积，因为它周边的环境都是含黄金的沙石山脉。几万年来，含黄金的沙土被雪水、雨水带进了河道，其面积和蕴藏量无法估量。从地形看，西起卜浪沟大灶火，东出夏日哈入都兰河。在这漫长的河道里有大量沙金是毋庸置疑的。

来到目的地，我们开始发动一大队、五大队的群众生产锁阳，并教给他如何采集、晾晒等加工技术，并说明收购价格。记得当时，每千克晒干的锁阳1角4分，鉴于当时的生活水平和工资收入，这个收购价位已经很高了。当时，剔骨牛肉每500克4角7分，带骨羊肉分部位出售，后腿肉每500克4角5分，前腿肉每500克4角2分，其他部位一律4角。鸡蛋每500克6角2分，精制面粉每500克9分，青海黄鱼每500克1角8分，食用油每500克6角1分。查查香卡的锁阳年产量约150吨，每个劳动力每天可挖鲜品400千克，折合100千克干品，可获利14元。这些钱在当时就能买50千克面粉，人们是很乐意去挖的。

征得老张的同意，我去另一个点看看锁阳的生产情况，顺便搞点野味改善一下伙食。天还没完全亮，我就出发了。马儿轻快如飞，步履强健有力，有时大走，有时小跑，一口气走出30多千米。前面就是夏日哈河，顺着河道向南走，就是通往查查香卡南山的大峡谷。这个峡谷沟深且落差大，更像搓板式的大台阶，每级台阶都有4至8米高，每到雨季，有了山洪，峡谷内就会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响声震天。沟内的顽石被洪水接力般地搬运，顽石已没有棱角，变为西瓜一样圆滑。早春的苦豆子正含苞待放，金黄色的花唇正喷出半边。长在石缝的大飞燕由于缺水，株蔓不高，但那强大的生命力并不亚于过江龙、爬山虎，它的根须随山就势深深扎在石隙里汲取着营养。枝头已孕育出豌豆般的花蕾，蜜蜂趴在如藤如丝的枝蔓上，从高处一直垂吊在巨石上。紫色的花蕾静待着一场春雨，花蕾上的蜡质薄膜一但遇到春雨的洗涤，就会冲破封冻近六个月的窒息生活，像干瘦的胖大海遇到了温开水。大飞燕的翅膀很快就会长出来，更娇嫩、更俊俏地在空中飞舞，瞬时变成一串串蓝色的海洋，从天上倒挂下来，随着微风发出阵阵的幽香。狼麻和黄三刺也是不甘寂寞，从岩缝中拼命钻出来，迎着朝阳吐出蜜蜂般的花蕾。在这深山幽谷之中，它们虽不是什么名贵花卉，在家庭园林中也没有它们的名字，但它们无怨无悔，默默奉献着自己的芬芳，把大自然点缀得分外妖娆。我用铅笔记录着它们的雄姿，婀娜中带着娇嫩。幽谷的芬芳诱来了高原粉蛾，在花的海洋中追逐。

一股早春的化雪水沿着崎岖的山道谷底慢慢流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我牵着马向峡谷的深处走去。走着走着，迎面一堵黑色山崖，像一座巨大的城堡倾斜着向我压来。我仰起头，直视着这座险恶的山崖。此刻，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本能地向后退着，生怕跌落一块风化石，就会被砸得粉身碎骨，坐骑更是不离左右。为了看个仔细，我顺着山势仰起脖子，审视山崖顶部。啊！太险峻了！阴森森地看不清峰巅，巨大的石块裂着豁口，时而冒出冷气。潺潺流水从石隙中浸出，向下撒落，更似无根之水，打在人的脸上，顿感清凉。烂漫的山花、绿油油的小草、透明的空气，可谓一尘不染。心旷神怡的我索性坐下来，慢慢欣赏这原始的风光，时而有一只高原百灵从头顶上掠过，发出清翠的叫声。这地方没有名字，不知道这山这水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它真真切切地以一种独特的自然魅力傲立在万里天际之间，如水晶般无暇和迷人。我继续向前走去，阵阵微风吹拂着我的面颊，绿色的空气中散发着茵陈的芳香，沁人心脾。迷恋的我不忍心离开，索性坐下，在此小憩，抽支香烟，喝口清泉，透澈心脾的清凉，给人注入无限的活力。我仔细欣赏着这山水美景，真有点超凡脱俗、飘飘欲仙的感觉。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有更多的人来这里，一起分享这大自然的美妙。我又一次拿起我的野外考查笔记，一幅幅美丽的草图跃然纸上。

马儿紧跟在我的身后，舔食着山边的嫩草。我平时最爱听马儿嚼草的声音，清脆的声音真是绝妙极了，既像清脆的莲藕，又像刚出锅的绿豆芽，这声音还能诱发人的食欲。走到一个拐弯处，山谷变得越来越窄，泉水也变得很小。就在这里，我发现了一个让人终生难忘的人间奇迹。迎面一个马鞍形山垒，风化的砾岩裂着几道深深地大豁口，垂直而立，光滑如镜。这是古代瀑布强有力的冲刷而凿出的不朽之作。直到今天，从裂口的深处仍浸出滴滴雪水，“嘀嗒，嘀嗒”地砸在一个簸箕状的大坑内。坑内渍水冒着气泡向低洼处溢出，并沿着小溪向古河床流淌，还不到一半，小溪的流水便没有了踪影，变成看不见的地下暗流。这时却在另一个地方冒出来，这里就是小溪的源头，在它流过的地方满目翠绿，远远望去，更像绿色的河流。

溢水口岩石上的青苔，鱼鳞状的石斑、石花青一块、黄一块的，犹如毛茸茸的剪绒裹在岩石上一样，很是好看。这个簸箕状的大水坑就是滴水穿石的结果。当时，我有一种设想，如果眼前这座大山体含黄金元素的话，或者说山巅顶部的沙层中含有黄金成分，那么这个大水坑就是一个天然的淘金场，里面沉积的沙金多得会让人咋舌。

我带着这个幻想和猜测，开始实施一个探索计划。首先将大水坑边的岩石搬走，疏通坑内积水，降低水位，尽量暴露坑底，清除坑内的枯枝败叶，凡是能搬动的石块都被我清除。正在忘我劳动的时候，由于坑内水位下降，一条鸡蛋粗细的水蛇，吐着红舌头向石隙中蠕动，我的神经紧绷起来，注目着它的举动。又有几条从水底探出头来，吸取着新鲜空气。我深知这种藏在石隙中的青花白肚皮水蛇也是一种巨毒的蛇类，是高原蝮的变种，对它得加倍小心，万一让它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蛇大的有鸡蛋粗细，小的也有钢笔粗细，它们长着一个三角状的小脑袋，能吞食比自己大一倍的草原鼠，而土百灵也是它们的猎取对象。现在刚开春，出蛰的水蛇很需要补充体力，所以会更加凶狠。更令人生畏的是，这种水蛇身上有一层红绿相间的保护色，和周围的颜色一模一样，只有它蠕动的时候，才会被人发现。生怕遭遇不测的我又看到一条金环水蛇从石隙中钻出头来，比鸡蛋还粗。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水蛇，也是高原蝮的变种。它大半截身躯还隐蔽在石隙里面，并不显得有多大惊恐，只是挪动了一下身子而已。看来，这条大水蛇在此生存了多年，而且儿女成群，代代相传，这个水坑就是它们家族的领地。早有思想准备的我面对水蛇的出现并不惊慌，而是沉着应对。稳妥起见，我干脆将水蛇全部驱赶到石缝中去。我捡起石块向蛇集中的地方砸去，可由于动静太大，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不但没有把水蛇赶入洞中，而且引起其他洞内的水蛇随着声音都齐刷刷地探出头来，足有几百条。它们像一群列队的示威者，拉出了拼命的架势。这是一个天然蛇窝，几百条都不止，我有点束手无策了。正在此时，水蛇都退回洞中，水面又恢复了平静。我很纳闷，几百条蛇生活在这里，它们吃什么呢？草原兔鼠、土百灵可能是水蛇的食物，可又一想，这不可能，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多，况且水蛇不能离开水面去陆地捕食。这时，我看到成群的高原大蜻蜓，蓝脑袋、黄脖子，拖着沉甸甸的大肚子飞入水池中产卵，寻求配偶的雄性还没找到合适的伴侣就被水蛇吸入了口中。没错，是蜻蜓和蜻蜓的幼雏养活了水蛇的这个大家族。

格尔木西大滩盛产沙金(www.xing528.com)

通过我的努力，坑内的水越来越少，已大部露出坑底了。此时，有一块牛腰粗的巨石横卧在出口，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撼动半点。坑底黑亮的油砂被水流磨得光滑油腻，象钢珠般堆在一起。用手抄起一把黑豆般的沙石，手中感到重重的，如捞铅块一般。这些密度很大的油砂，水流无法推动它们溢出水口，久而久之就沉积在这里。按常理，许多重金属和矿物质都和黑色的油砂共生。比如白钨、黑钨、黄金、晶石、钢玉等，都能在油砂中找到身影。我用一根1米长的木棍在坑内探测着，中间仍很深，没有探到底，周边有深有浅，浅的地方有30厘米左右。我挽起裤腿儿，密切注视着水蛇的动静，可别让它们咬一口，这里可没有急救药。我俯下身去，用手摸着泥沙底部的情况，紧贴泥底抓起一把沙子，小心地放在手帕上，然后冲掉浮沙。我惊叫起来，啊！是黄金，真是黄金，我的猜测没有错。淘出的黄金没有其他地方见到的鲜艳，扁平无棱角，如大的麦皮状，发一点褐红色。这种锈金的出现，充分说明这里的黄金储藏之悠久。这一把沙子中间，除一块较大的麦皮金外，还有小米大的六颗。另外，金星点状、肉眼无法分辨的还有。惊奇之余，我又深深地思考着这个天然金窝子，在坑的周边能发现金粒存在，那么水坑的中央部位所沉积的黄金将是什么样的呢？假如大坑的底部是岩石板，或者是硬质的胶泥组成的地层，我敢肯定地说，几万年的黄金会一点不漏地存放在这里，而且数量会多得惊人。假如大坑的底部是黄沙或者疏松的泥土，那么黄金会伴随沉积物钻得无影无踪。当然，打深井还可以找到它们，不过造价就高了。现在看来，不管大坑底部是什么样的地质结构，反正在它周边有黄金沉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再一次蹲下身去，在出水口的巨石下，用木棍捣松沙砾，装进我的帽子里，滤去水分，包了起来。

旧地重游格尔木西牌

可可西里至唐古拉山

格尔木通往拉萨的岗次雪峰

此刻，我开始筹备午餐，就地挖取早春的野蒜，又收集了一些去年干燥的香菇，伴着馒头，越吃越香。这是我高原生活中另一类没有篝火的野餐，蘑菇伴野蒜，风味独特，终生不忘。自备的茉莉花凉茶，在铝质的行军壶内，虽已搅拌得冒起泡沫，但仍然十分甘润。今天不知怎么了，从早到现在连一只野兔都没发现，偶尔几只土百灵在石间飞舞，发出单调的啾啾声。在这峡谷的尽头，虽有鸟语花香，但还是有说不出的孤独感，方圆几十千米，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偶尔在水坑的石隙里又伸出一个三角脑袋，带给人哀愁和烦恼。干脆端起小口径步枪，对准水蛇的小脑袋连开两枪。清脆的枪响在峡谷回荡，慢慢消失了。受惊的小兔鼠拼命逃窜，并吱吱地叫着。这种小东西在草原上到处掘洞，破坏草原植被，我瞄准一只，一枪击毙，提在手中。这种兔鼠以草根为食，肌肉丰满，肉质鲜美。说它是鼠，却没有尾巴，说它是兔，却没有长长的耳朵，个头不大，约200克左右。就地搜集一些枯枝败叶，点燃火堆，将去除了内脏和剥掉鼠皮的兔鼠肉挑在树枝上烤。为了增加食欲，心中想的是兔，嘴里嚼的也是兔，最讨厌这个鼠字，不知是什么人起的名字，叫“高原兔”多好。一只“小兔”烤得黄脆酥香，虽然没有咸盐，但仍有一种烤焦的肉香。一只“小兔”哪能解馋，接连烤熟三只，可谓鲜美。烟火驱散了孤独，增加了温暖，更是一种美的享受，这难道不是世外桃源吗？饭后，我才觉得有点儿累，选一处斜坡，怀抱步枪，顺势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山风将我吹醒，坐起来，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四周。天啊！小兔鼠的残渣和骨骼上爬满了高原黄腿蚁。这是一种剧毒蚂蚁，极具攻击性，人类如果将它打伤，它会向家族发出求救讯号，让人措手不及，成群攻击的黄腿蚁是能致人死命的。我赶忙爬起来，远离危险，也庆幸自己未受攻击。这时，山风越吹越大，时有风化的石块被什么动物蹬落，堕入谷底的声音在山间震颤。山风催促我赶快离开这里，这就是西北的气候特点，有时山风刮过之后，不是暴雨，就是冰雹，这是空中的强暖湿气流相互碰撞造成的。拍打一下满身的泥土，我立刻备马，因为还有40多千米的山路呢。

步行了好长一段鹅卵石滩，到了河滩就不同了，马儿行走如飞，因为它有一种本能，知道要回家了。几十千米的乱石沙滩很快走完，农场的房屋已依稀可见。老张早就不放心地迎出场外了，看到我满面春风的高兴劲儿，就知道会有好事。一见面，我不由分说地把手帕、帽子内的沙子全部倒进洗脸盆内。老张对我的举动一目了然，并风趣地说：“这回你又发现宝贝啦，咱们是采药的，并不是开矿的。”倒进脸盆的沙子，还没加水，用手搓几下，就发现了有绿豆大小的金粒。老张顿生怀疑地说：“像这样闪闪发光的大块金粒，绝非沙金所沉积，而是天长日久在自然搬迁中黄金分子相互引力和挤压滚动造成的。凭我的经验，这不是普通的沙金，而是原生金矿的老窝子才会有的。”听着老张的分析，我把南山的奇遇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老张严肃地对我说：“这个发现很重要，按照常理，你的发现应该得到奖励和表彰，但是现在不行，你应该把这个发现默默地藏在心底，不能有半点泄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很同意老张的分析。通过漂洗，帽子里的沙石竟有10多克黄金。如果1立方米的沙石呢？恐怕数量不是按克计算，而是要用千克来表达了。

我和老张在高山之巅，沟壑腹地发现黄金矿床的事，一直埋在心底，从没有对他人谈起过。直到1993年回河南探亲时，我才对侄儿们提起。老张已离休返乡，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